【多CP】池鱼（二十）
★【庄季/谭赵/程家/贺陈/微量楼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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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大鳄：暗中观察.jpg
1/
谭宗明离开之后，贺涵便和陈亦度进了展馆。贺涵偷眼瞧了瞧陈亦度，见他心情好像还不错，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一些，手背上被抠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贺涵把手揣进兜里，走在陈亦度身边。
“疼不疼？”陈亦度问他。
贺涵被他这一问突然有点受宠若惊，“没事。”
陈亦度在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侧过脸来，眼睛被映成了琥珀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薇薇的脾气不好受吧？”
贺涵沉默了一会儿，放软声音跟他说：“以后我们俩私下里出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谈工作上的事？”
陈亦度点了点头，走到一幅画前，不再说话了。
贺涵傻眼，在心里挠墙——这是在说我们之间除了工作无话可谈吗？
2/
谭宗明顺着陈亦度指的方向快步走了一段，本来以为赵启平已经走得很远，没想到才转过街角，就看到街边书店的玻璃墙后，坐着个小赵医生。小赵医生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瘦瘦薄薄的身子陷阱软软的懒人沙发里，双腿舒适地交叠着，手里捧着一本书。谭宗明站在街边，远远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才又抬起脚步，慢慢走向那家书店。
玻璃门推开的时候风铃发出一串脆响，谭宗明瞥一眼窗边，赵启平正皱着眉看书，他抿抿嘴，还是去书架边挑了本书，又选了个离赵启平比较远的位置，默默地坐下了。
小赵医生正在看的书好像挺有趣，反正他突然间捻着书页的边角笑了下。
3/
展厅里，贺涵站在一幅画前，目光盯着画，思绪却早已飘到天外。陈亦度刚才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他现在独自站在偌大个美术馆里，人不多，但是显然各个都是行家，都找到了同伴低声交谈，或者独自欣赏，只有他一个半吊子在这里举目无亲，对着一团五彩斑斓的颜料冒傻气。
“哎呀，我说这人那么眼熟的呀！”
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头两个字忘了收敛音调，在整个馆子里都荡出了几圈回音。这说话风格，贺涵真是十分熟悉，也真是不想再碰到，他已经能感觉到有目光投在自己背上，跟探照灯似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能遁到地板缝里去，或是能硬下心肠把冲上来抓住自己的人甩开。但显然这都是不可以的，于是他只能僵硬地转过脖子，露出个完美的微笑。
“罗阿姨。”
眼前的人正是罗子君的母亲，叫薛甄珠，早年的时候罗先生走了，留下她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女儿。五十多岁的妇人，身材矮而圆，绿色的旗袍外裹一件紫色披肩，踩着深红色的高跟鞋，脖子上箍一条珍珠项链，一头短短的卷发雷打不动地炸着，圆脸上两撇细眉一双小眼，眉是新纹过的，黑得像是拿墨直接画上去的一样，眉尾尖尖细细地弯下去，像两柄锐利的镰刀，一眼看上去只觉尖酸刻薄；偏偏一双眼笑得眯起来，连带着脸颊上的肉也推上去，又着实是个热情和蔼的模样；一张红唇与两弯黑眉上下映衬相得益彰，脸盘上不知兜了多少粉，白得吓人，凑在贺涵跟前，假睫毛一眨，贺涵就着灯光一看，下意识想伸手给她接一接扑簌簌往下掉的粉。
薛甄珠此刻跟个五彩灯笼似的吊在贺涵手臂上，浑身上下唯一只手镯算得上是古典雅致，能与这美术馆气氛相融。
贺涵轻轻推开她，眼睛一抬就看到不远处唐晶和罗子君并肩站着，贴在一起掩在一个雕塑后面，那雕塑正是个巨大的低头沉思的裸体男人，此刻就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脚边的两个女人。贺涵拿眼神示意她俩——来认领啊赶紧的！
唐晶只当没看见他，抱着胳膊走到另一头去了。罗子君一脸无奈，还是走了过来。
“妈，人家贺先生陪朋友来的，你别吵人家。”罗子君上前几步挽住母亲，好声好气地劝。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朋友啦？刚才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啦！你别想框我！我跟你说啦，贺先生多难才见到一次啊！”薛甄珠对着女儿翻了个白眼，又堆上笑脸转回头看着贺涵，“哎呀，贺先生好久不见啦，公司的事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要升合伙人啦？哎呀恭喜恭喜呀……我们家子君……”
“抱歉，我辞职了。”贺涵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薛甄珠一张笑脸猛地僵住，连一直扑簌簌往下掉的粉都僵在了半路，但她反应极快，转而又接着说道：“哎呀，辞职了那肯定是公司对你不好嘛，哎呀我们贺先生，要找工作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啦，多少大公司争着抢着要啊。”
罗子君见母亲又打开了洪水闸门，也很是无奈，这美术馆里本来安安静静的， 现在只有她母亲一个人的大嗓门，羞得她真想直接把母亲拖出去。可她现在也只能对贺涵眨眨眼，表示实在抱歉。贺涵也只把薛甄珠的嗓音当耳边风——虽然这风吹得有点猛，回了罗子君一个微笑。
罗子君还是觉得抱歉，她前段时间离了婚，母亲闹完小三闹前夫，好容易闹完了，又拉着她前前后后去相亲，知道的只当母亲是为了她的后半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讨母亲嫌弃，刚离婚就紧着找下家接手了。
母亲与贺涵也是见过两面的，头一回见就两眼放光，只是当时她还跟前夫陈俊生在一起，贺涵也还没跟唐晶分手，母亲不好说什么，可那眼里的艳羡实在遮不住，连带着后来看陈俊生的目光都嫌弃起来，有事没事就在她耳边念叨，“你看人家唐晶找的男朋友”。
天知道她刚嫁给陈俊生的时候，母亲也是用看贺涵的眼神看着陈俊生的。
罗子君本来是被母亲烦得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带她来看看画展，分一分心神，没想到竟然撞上了贺涵。这下可好，自己的事，又要给他添麻烦了。老实讲，罗子君最不想沾上的人就是贺涵。这个男人太优秀、太成功，每个人站在他身边都好似低到了尘埃里，用来给他的优越感施肥。唐晶就是这么个例子，在贺涵旁边站了十年，幸好最后自己发芽了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才不至于一辈子只当那一片土。
离婚后罗子君一夜之间想通了很多，男女关系最多不过夫妻，夫妻之间最多不过一张纸，把自己的一辈子建在一片薄薄的纸上，婚姻坍塌的时候，没摔死已经是万幸了。她是下了决心发了誓的，下半辈子，再苦再难也要靠自己，哪怕平儿还小，她也不会再为了减轻负担而嫁人。可事与愿违，母亲一个劲儿拉着她见这个见那个，连找工作的时间都没有，每次一开口说工作，母亲又是一顿好骂，罗子君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应付着。
“哎呀，眼见着也快中午啦，一起吃个饭呀贺先生？”薛甄珠十分自然地说道。
贺涵眉头皱了皱，“不了罗阿姨，我今天是跟朋友来的。”
“真跟朋友来哒？我怎么没看到啊？”薛甄珠的眼睛又开始放光，罗子君只想扶额，“不如把他叫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啊？”
贺涵被她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一眼瞥见不远处，陈亦度早就回来了，正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他一个人应付薛甄珠。贺涵冲他使眼色，陈亦度双手一摆，赶紧转身。贺涵无奈，正想着措辞推拒薛甄珠，岂料薛甄珠五十多年的一双眼锐利得很，当即就顺着贺涵的目光往身后看，这一看不要紧，等她看清楚了那人是谁，顿时爆出一声尖叫：“是你！”
罗子君赶紧捂住她的嘴，也顺着母亲的目光一看，只见陈亦度正站在那里苦笑。
罗子君的脑袋都要炸了。之前她跟陈亦度被人别有用心的传过一段，后来一查，竟是陈亦度家里和陈俊生手下一起捕风捉影编出来的，她当即就跟陈俊生吵了一架，不知怎么又被母亲听了去，听还只听一半，只以为这些事是陈亦度一手操纵的，哭着闹着就要上门去打。罗子君好容易才把母亲劝住，后面拜托唐晶和贺涵把事情压下去，又苦苦向母亲担保，自己没有对不起陈俊生，陈亦度也是个不屑于做这种事的人，好说歹说这一件事才揭过去。
岂料母亲记性太好，而且当时也只对罗子君的话信了三分，现在恰逢罗子君离婚，憋了一肚子气，看到陈亦度难免迁怒于他。
贺涵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赶紧搭把手拉住薛甄珠，低声劝道：“罗阿姨，我们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吵，不如出去说？”
薛甄珠此刻就像喝饱了水的河豚，眼珠子都要从窄窄的眼皮缝里瞪出来，也忘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尖着嗓子就开始骂：“破坏人家婚姻的东西！不要脸……唔！”罗子君眼疾手快把母亲的嘴捂上，薛甄珠不死心地踢蹬着腿，划拉着手臂要挣开身后的贺涵，鞋跟刮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陈亦度皱着眉走了过来，“罗阿姨，我们出去说吧。”
薛甄珠这才想起不能在这种人面前丢了脸面，于是甩开贺涵和罗子君的手，整一整自己的披肩和旗袍，斜飞一个白眼，“那就走吧。”说完，又抬着下巴挺着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罗子君追上去搀住她，低声劝了几句，又被薛甄珠尖声骂了回去。
贺涵长长的叹一口气，甩甩手，“得跟老谭说说，这安保不行啊，都闹成这样了。”
陈亦度带着笑剜他一眼，看看他的手，“贺总最近没健身啊？”
贺涵摇摇头，把手揣回兜里，低声嘱咐他：“一会儿你什么都别说，听到没？你一开口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陈亦度好笑的提醒他：“有一个词叫做默认。”
“反正你别管，”贺涵正色道，“交给我。”
陈亦度盯着他看一会儿，点头笑道：“行，就当朕没白养你。”
贺涵抿着嘴笑。
4/
街边的书店里，赵启平看看时间，已经到午饭的时候了。他放下书，探头看一看，不远处，谭宗明正严肃的低着头翻书，这个人自带一种生人勿扰的气场，赵启平一时拿不准他是特意跟上来的，还是只是路过，偷个闲来看书。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该跟他打个招呼，还是该直接离开。
那两个去看展的人还没动静，赵启平撑着脸又把书翻开，结果余光就瞥到街边走出来几个人，先是个矮墩墩的妇人，旁边跟着个身材瘦高留着短发的女人，而后贺涵走了出来，陈亦度揣着兜懒洋洋地跟着。
这什么情况？赵启平圆眼睛一瞪，偶像剧还是伦理剧啊？
远远地，陈亦度好像也看到了他，两手一摊，似乎还无奈地笑了下。
赵启平继续瞪眼睛——亦度你一个宅男这么有故事的吗！那妇人似乎跟亦度深仇大恨似的，一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巴不得扑上前手撕，而贺涵还只站在一边冷静悠闲地动嘴皮子，赵启平有点着急——那指甲那么尖，要是照着脸挠一下可怎么办！
但是陈亦度摇了摇头，准备起身往外走的赵启平只好又缩回沙发里，一双眼却还是圆溜溜地盯着街对面。
“……罗阿姨，我跟亦度认识的时间也很久了，他为人如何，我还是知道的。”贺涵慢条斯理地解释，特意把那个“我”字咬得重了些，表情凝重，“当时唐晶已经把事情都查清楚了，确实跟亦度没有关系，他也只是个受害人。”这半句把前女友的名字念得缓慢沉重，无形中的强调发挥了作用，薛甄珠被他那诚恳痛心的目光一盯，又觉得贺先生确实是真诚可信的，再看站在旁边的陈亦度，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料想也不该是个愿意破坏人家婚姻的人，刚才一时的怒火慢慢压下去，最后只好笑道：“哎呀，我刚刚呀，是一时昏了头了。之前闹那对狗男女，真是有够气的。对不起啊陈先生，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贺涵见她确实是把那件事放下了，也松下口气，只是吃饭这件事，能不能不要那么执着，他苦笑着道：“罗阿姨，今天中午确实不行。”他可不敢再说还带了一个赵启平，要是把赵启平拉过来，这罗阿姨估计得扑到小赵医生身上去。
薛甄珠之前无由一顿发火冤枉了人，本来就拉不下脸来，这又两次三番的被贺涵拒绝，难免更加不悦，顿时眼白一翻，说道：“贺先生是瞧不起我们呀，连顿饭都不愿意吃。”
贺涵苦笑，看了眼旁边的陈亦度，陈亦度正带着笑看他，圆眼睛里写满了“你活该”。
“罗阿姨，你们在这呢？”刚才溜走的唐晶不知什么时候找来了，笑着走过来抱了抱薛甄珠，只当贺涵是空气，“我刚刚在那边的餐厅订了位置，一起去呀？”
贺涵和唐晶分手的事，薛甄珠当然知道，也知道既然带了唐晶，这饭就不可能跟贺涵一起吃了。这么一想，刚才贺涵的拒绝，可能就是因为唐晶。哎呀今天是疯了什么魔竟然把唐晶也带出来了！她有些不甘心地看看站在一边的贺涵，还有眼前的唐晶，最后咬咬牙答应道：“好吧，——那贺先生，陈先生，下次再见啊。”
“下次再见。”贺涵和陈亦度礼貌地与她们告别，贺涵用嘴型对唐晶说了句“谢谢”，唐晶临走时给他翻了个白眼。
“这件事可算是揭过去了。”三个女人走后，贺涵肩膀一垮，累瘫了的样子。
“嗯，你功不可没。”陈亦度拍拍他的肩膀，“叫上品平，去吃饭吧。”
贺涵心里又甜又酸，“谁知道那小子跑哪里去了，不如就我们俩……”
“贺先生眼睛不好使啊，品平在那呢。”
贺涵顺着陈亦度指的方向一看，街边书店玻璃墙后面，赵启平正冲他俩挥手。贺涵再定睛一看，离赵启平不远的地方，谭宗明正威严地坐着，捧着一本书看得很专注。陈亦度这时候显然也看到谭宗明了，他转过脸跟贺涵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般说道：“那就我们俩去吃吧。”
“好。”贺涵眯眼一笑，抬手对远处的赵启平挥了挥，顺手搭住陈亦度的肩膀，两个人转身离开了。
5/
赵启平在窗边举着手石化。
这就被抛下了吗？你们两个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他放下了手，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谭宗明。他才回国多久，对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其实，找吃的不难，就是小赵医生对吃这方面很有些追求，这唯一一个地头鳄就趴在他跟前，到底要不要去问问呢？他对谭宗明的感觉挺复杂，不可否认这是个成熟又成功还十分有魅力的男人，可是他身上那种气势，还有总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让赵启平下意识敬而远之。
水潭边的小狮子很纠结，又想玩水，又怕湿了毛，还怕鳄鱼咬。
大鳄潜在水里耐心地等。
咔哒一声合上书的轻响，沉浸在思绪中的赵启平一惊，谭宗明已经合上书，走到了书架边。
“谭总。”
放好书转过身的谭宗明正碰上一只阳光灿烂的小狮子。
“小赵医生。”
“我被两个没良心的丢下了，一起吃个饭吧。”
大鳄露出个温柔的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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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眼睛不舒服，更新少一点，抱歉抱歉QAQ
扒住电视机等王先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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