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CP】池鱼（四）
★【庄季/谭赵/程家/贺陈/微量楼诚】
四、小娘炮小娘炮，娘娘的小炮仗。
1/
赵启平发现庄恕近几天状态都不大对。相处将近两个月，这人平日里一般都是个好好先生和事佬的样子，高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不经常生气就是了。不对，就没见过他生气。但是最近几天好像被陈家明那只炮仗传染了一样，老是虎着张脸，在手术台上一边做手术一边教训学生的可怕场景都从胸外传到骨科了，听着就血淋淋。
职称不是都升了嘛怎么脾气反而变得暴躁了。
这日，庄恕值夜班没回来，公寓里这三个就好像没了家长管教的熊孩子，吃了饭就聚在客厅唠嗑。
“我们老庄最近是出了什么事？”陈亦度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很正常的，端着个马克杯在沙发上盘腿坐着。家里住进了两个不能经常沾酒精的医生，他慢慢地开始逼自己喝咖啡喝牛奶，渐渐发现清醒的时间多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能是升了官，烦心事多了吧。”陈家明瘫在一边打嗝，“看电视不？”
陈亦度就很好奇，这人干啥都娘娘的，怎么打嗝的时候就粗犷得特别爷们儿，于是掰着腿转了转身子问陈家明：“你说你打嗝的时候是不是换了个频道啊？”
陈家明的眼镜往下滑了一点，他就收着下巴从眼镜上沿看他，那小模样又傲娇又神气，“要你管哦！到底看不看电视啦！”
“脾气真大，不看。”陈亦度放了杯子，学着他懒洋洋地瘫着翻时尚杂志。
赵启平洗完碗从厨房出来就见沙发上软趴趴地瘫了两坨果冻，眯着眼睛摸着肚子各干自己的事，当真是个酒足饭饱的样子。他错觉自己养了两只猪还是两只大猫，无奈的走过去把人一个一个铲起来，“起来起来，吃完就躺着肚子不难受啊？”
陈家明顺势抱住他的腰耍赖，“品平人家困了啦！”
赵启平一边掰他的手一边抬脚踹陈亦度，“起来你就不困了，哎哎哎，亦度，起来别躺着。”
陈亦度两条细胳膊在沙发上象征性地撑一撑，然后特别无辜地摊手，“起不来。”
脸可真大。赵启平望天。
“品平我跟你说，你的职业病在我们这里没有用的。”陈家明整个挂在赵启平腰上，还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不如一起快活。”
陈亦度少有的没跟他抬杠，把杂志甩到一边打个哈欠，福至心灵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件事来，试探着问：“哎对品平，老庄最近心情不好你感觉到了吗？”
“我能感觉不到吗？”赵启平终于是把陈家明掰开甩回了沙发上，陈家明一边特别夸张地翻了个身一边怨念地嗷了一声。赵启平懒得理他，把他往里再推推，腾出个空位坐下了，“整个仁和都感觉到了好吗？”
“哎，虽然说打听他工作或者私人感情不大好，但是他每天虎着张脸骂我们是不是有点不能忍啊？”陈亦度又把杯子抱回来，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前两天晚上睡不着，最近又没怎么喝酒，一时心痒痒就大半夜摸进厨房开了一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瓶吹，也算是找灵感。可是灵感还没影呢，客厅那边门一开，穿着白衬衫的庄恕跟鬼似的站在那里，张口就训他：“还喝酒？身体还要不要了？”
陈亦度本来也不怕这些，可是庄恕天生带着压制的气场，他立刻丢掉已经空了的酒瓶，灰溜溜回房间。溜过客厅的时候散出点酒气，撞上庄恕身上隐形的小火苗，感觉整个客厅都快起火了。
黑着脸的样子真的好恐怖。
那边陈家明显然十分赞同。于是他们两个都眨巴着眼睛看赵启平。
赵启平是不怕庄恕的，毕竟他那三个哥哥凶起来各有特色且一个比一个可怕，他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两只显然是没经历过，神经比较脆弱。他抱着抱枕将最近发生的事都想了下，庄恕工作上的事情他也不算特别了解，仁和内部人事变动他也是从不关心的，于是就将这一部分自动略过，开始搜索八卦部分。
嗯……好几天没见三哥了……
赵启平说道，“大概是，恋爱了？”
那边早有所料的陈亦度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还真是啊？”
陈家明挪过来趴到赵启平腿上，“真的跟三哥？”季白来吃过几次饭之后俨然已经是大家的三哥。
赵启平哭笑不得，“说得好像每次三哥吃完饭偷偷八卦的不是你们一样。”
“岂止啊，我们那简直是明着暗着撮合他俩好么。”陈家明翻白眼。
“你俩就是闲的！”赵启平不知道被戳中哪根弦，拿抱枕一个劲儿砸他，“一个宅在家一个不谈恋爱！吃完了饭动都懒得动，倒是有心情八卦！”
陈家明拍开他的抱枕，“干嘛啦干嘛啦！打人不打脸啦！准你跟女朋友聊电话不关门就不准我们扒在门口听呀？笑得那么傻逼扰民的好不好啦？！”
赵启平一想那些嗲声嗲气哄女孩子的话都被听走了就更加生不如死，把抱枕捡回来压在陈家明脸上，也不管他戴不戴眼镜了，恶狠狠地槽他：“等你谈恋爱了，我一定随时蹲墙角多方位录音！”
“有种你就录！老子不叫得你耳聋老子跟亦度姓！”
陈亦度掏掏耳朵，“别乱占便宜，我孙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赵启平还是怕捂出人命来，把抱枕给撤了。陈家明立刻咻一下弹起来，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翘着兰花指，尖声怼他，“就你？你都要断子绝孙了还指着我占便宜呢？”
“说得好像你不是哈？！”陈亦度不知怎么突然就炸起毛来，厚厚一本杂志啪地就往地下摔，“小娘炮小娘炮，又娘又像个炮仗似的天天炸几回啊？！烦不烦？！”
陈家明被他突然一下的炸毛吓得说不出话来，指尖颤巍巍点了他好几下，瞪着眼憋了半天，嘴唇一张打了个嗝。
陈亦度盯着他一会儿，瞬间就笑翻了。
陈家明拍拍胸口，翻个白眼。
赵启平坐在中间生不如死，“吵完了？吵完了把书搬开，砸我脚上了。”
骨科医生单腿跳着回房间去了，沙发上就剩下陈亦度和陈家明。
陈亦度看看陈家明，“都怪你。”
陈家明哼一声，“好咯都怪我。”
2/
陈亦度背后其实是个很偶像剧套路的那种家庭。事业鼎盛辉煌的家族，坐拥几个大集团的父亲，手段狠厉望子成龙的母亲，两个野心勃勃的白眼狼堂兄。自小父母亲就把陈亦度当继承人来培养，养到一半要送出去读金融了，儿子一拍桌，老子要学艺术。
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陈老夫人拍拍他，觉得学艺术也未免不能继承集团嘛，没准还能拓展下业务范围。没想到当年瘦瘦弱弱的陈亦度接着一拍桌，你们做好断子绝孙的准备吧。手里心里就捧着这么一根苗子的陈老爷子才缓过一点，又被他气得当啷昏过去了。陈老夫人到底是比较冷静，端庄优雅见怪不怪地把陈老爷子安顿好，摆出点太后的气势来，给陈亦度下旨意。
“我准你一心一意学艺术，如果你回国后能做得让我们满意，我们不再管你。”
陈亦度瘦骨伶仃的一片身板直挺挺跪在母亲面前，仰着下巴孤高得像只天鹅，“我不会结婚。结婚也不会跟女人。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陈老夫人盯着他半晌，有泪光在眼里滚了两圈，到底还是哽着声音应了。
回来之后，在国外声名鹊起的陈亦度借着界内名气与一家公司B&T合作，办了次个人设计时装展，并签约成为这家公司的服装设计师。
陈亦度一如既往地骄傲孤高，不合他要求的稿子一律不过，看起来相处起来也挺正常的一个人，在这方面简直吹毛求疵到可怕。为了效果发起疯来的时候，连客户老板模特都一起骂。偏偏他又确实有才华有天赋，他经手的秀场和展会从场馆布置到举办形式都别出心裁令人惊叹，更别提他笔下设计出的服装，每一块布料拼接、每一点线头针脚，都是苛求出来的随性。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然而才华不是用来说事的，当他太耀眼成了一块亮晶晶的挡路石的时候，总有人会想办法把他撬开。
或者直接炸掉。
当他带着自己满意的成绩回到家的时候，几张照片直接摔在他脸上。
陈亦度皱眉，看清楚后便知道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照片上跟自己状似亲密的女人只是公司某同事的某闺蜜，他那段时间负责了她的婚纱设计，私下往来就多了些。她已结婚大半年，这照片现在才传到家里，时间还改成了近期，想必是有人处心积虑已久。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那边又摔下来一份报纸。
设计界新秀与有夫之妇勾搭？
陈亦度觉得自己被狗血当头泼中，读着读着得亏那上面指名道姓是他自己，要不然他非得先笑死过去。
其实这些他都不在乎。被议论无所谓，被以“影响公司形象”的借口辞退也无所谓，被影响界内名声也无所谓，被勒令回家重修金融更无所谓。他太优秀，他拥有的太多，反而更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毕竟，没有毁灭哪里来的重生。
然而，当他发现这件事的背后是他母亲在暗暗操纵而他父亲保持默许的时候。
头脑一片空白。
他对什么都不那么执着，某种程度上，艺术亦然。如果父母亲愿意以另一种方式劝他，他会听，无所谓。但是这种方式，他接受不了。
到现在都接受不了。
3/
所幸赚了第一笔的时候，给自己置办了一间房子，好歹有个栖身之所。
4/
客厅里，陈家明看了陈亦度一会儿，挪过去戳戳他的肩膀，“哎，刚才，对不起呀。”
陈亦度把杂志摊在膝盖上，细瘦的手指把摔皱了的纸页一点点抹平，侧过脸看看他，“对不起什么？”
“你……的事。”陈家明摘了眼镜，眼睛映着灯光亮亮的。
“那件事怎么了吗？”陈亦度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手伸过去捏捏他的下巴，“想好了来做我孙子啦？”
陈家明乖乖地任他捏，小小声说：“哎呀，是那件事。那那那那那件事。”
“直说啊，我家里的事呗。”陈亦度失笑，捏住他翘翘的下巴左右晃晃，跟逗猫似的，“怎么？”
“你……不介意我说啊？”陈家明瞪着圆眼睛伸爪在亦度发火的边缘试探。
“介意啊。”陈亦度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是洒脱还是苦涩之类的什么，让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一些，“但是我介意的不是你们。你们说出来或者讨论，我都没关系的。”
陈家明简直要被这个人的心宽给打败了，抓心挠肝地想了会儿，“你真不介意啊？那你前段时间……干嘛一直喝酒啊？我还跟品平说了别太招惹你。”
“我要是介意我当初干嘛告诉你？至于喝酒，那是我找灵感的习惯。”陈亦度继续捏他的下巴，笑得鼻子都皱起来，眼角下面几道猫胡子一样的纹路，颇有点阴谋得逞的得意。
陈家明很苦恼，“你说你是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啊？”
“不知道。”陈亦度撒开他的下巴继续抹杂志，那神态细心得都有点神经质了。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宅下去？”陈家明又问。
“宅下去怎么？你们每个月按时交房租，我可以一辈子都不上班。”
辣鸡地主阶级。比公司里那帮资产阶级还讨厌。陈家明咬牙切齿，他果真不适合做贴心小棉袄暖心小哥哥什么的，早知这人那么心宽就不巴巴地来开解他了。但是自己开了的话头自己得接下去，就又说道：“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没有？”
陈亦度早看透他了，笑眯眯，“干嘛？公司缺人啊？”
陈家明有点不想跟他讲话。他又把眼镜戴上，凑近了才发现陈亦度眼底一圈红。仔细回想一下，陈亦度的眼底好像总是带着一圈红，有时候眼白也会跟冰玉裂开了似的浮出点红血丝来，衬着那张苍白的脸，有种又虚弱又妖异的感觉，像志怪小说里含着冤又心善的孤鬼。不是捉摸不透的，而是根本就抓不住的。陈家明多少看出他心里还是藏了事，可又有什么立场让人家都说出来。
只是同住一屋，又相处得挺对口味。陈家明向来是爱操心的，就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那个……我们公司确实缺一个服装设计方面的人才。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这样……受人接济。但是吧……”
陈亦度看着他笑。
陈家明捏了捏手指，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把他自己给肉麻到了一样，眼睛一闭心一横，飞快的说：“如果你愿意迈出那件事情之后的第一步，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全无忧的落脚点。”
陈亦度还是看着他笑，眼底那圈红好像深了些。陈家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陈亦度伸手把他乱乱的头毛理顺了，说道：“你以后要是跟人告白，可别这么蠢。”然后在陈家明发火之前抱抱他，“谢谢你啦小娘炮。”
陈家明：小娘炮？我该不该发火？我好像应该发火？可是又好像有一丢丢小感动？
5/
赵启平单脚跳着出来的时候，就见客厅里那两个正有今生无来世地抱着。他嘴角抽动一下——他是当“小孩儿”当习惯了，能敏锐探测身边人各种准备说正事的氛围，然后条件反射立刻找借口离开。只是没想到这回雷达不太灵啊，这俩还抱着呢？零号和零号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你们知道吗？哦不对，闺蜜的路还是可以走很远的。
但他还是觉得眼睛有点疼，就撑着墙说：“给你俩点首梁祝？”
陈家明吸吸鼻子，“呸！”
客厅那头传来钥匙转动门锁拧开的声音，三个人一起转头。
6/
正见庄恕面无表情地进来了，身后跟着半边身子都是血的季白。
庄恕跟季白一进来就看见赵启平撑着墙金鸡独立，沙发上两个姓陈的抱在一起如亡命鸳鸯。
两厢对视，一片寂静。
————TBC————
-陈亦嘟：季白这是被狗血泼中了？
-洒狗血好累啊。把嘟嘟的背景写完，后面应该就没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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