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呀么裂

【多CP】池鱼(十八)

★【庄季/谭赵/程家/贺陈/微量楼诚】

★前文: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十八、来自猛兽对飞禽的恐吓。

1/

    赵启平一个午觉睡到快晚饭了才醒,憋得实在受不了,往洗手间去的时候路过庄恕房间,里面又传来某种响动,他觉得自己的脑壳更加疼了——三哥回来的时候累得跟丢了魂似的,这都能闹起来啊?这两个人得有多饥渴?

    陈家明在沙发上打盹,程皓在厨房里围着围裙挽着袖子,站在灶台前有模有样地择菜。赵启平洗了手踱过去,夸道:“不错不错,学得很快嘛。”

    程皓好像没料到背后有人,被他这一声吓得手里的菜叶子抖了两抖。

    赵启平闷声笑,挽袖子走过去,“来来来,我来给程大厨打下手啦。” 

    “你凑什么热闹,歇着去。”

    赵启平二话不说端砧板拿菜刀,歪过脸看他,“嗯?”

    行吧,这位祖宗就是得所有人都宠着,他爱干啥就干啥吧。程皓见他好像没有昨天那么迷瞪了,可是低头切菜真的不要紧吗?他把赵启平拽到水龙头这边,“你洗菜。”

    赵启平哭丧着脸,巴不得把菜刀砧板都抱进怀里,“别!让我碰碰刀,让我切切东西!”

    程皓额角青筋突突的跳,把手里的青菜一扔,就要去把他的刀抢过来,“你别切到你自己了!”

    “你不让我切菜,我就切我自己!”赵启平好像撞了一下之后把智商也撞到了三岁,这架势就差坐在地上蹬腿铲地耍赖皮。程皓拿他没办法,可是又真的担心他伤到,干脆把放在一边解冻的肉都拿到水龙头这一边放着,赵启平眼疾手快抢了根胡萝卜,还趾高气扬的冲他哼了一声。

    程皓彻底被他的智商击败,刚想开口嘱咐他,厨房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切你自己?你倒是切啊。”

    这一句话含着怒气又带着威严,总之赵启平瞬间乖乖立正,把菜刀又扔回了砧板上。程皓看过去,庄恕正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冷着张脸瞪着赵启平。

    赵启平连他大哥冷下脸也没在怕的,可是庄恕这么严肃地冷着脸还是第一次。他偷眼瞧了瞧,视线越过庄恕的肩膀看向客厅,他三哥笑嘻嘻地走出来,一边薅头毛一边对他眨了眨眼。

    “好,我出去,厨房交给你们。”赵启平非常识相地溜了,庄恕侧身放他出去,瞥了眼客厅里站着的季白,季白冲他一笑,舔了舔嘴唇。

    妖孽。庄恕把胡萝卜放上砧板,手起刀落咯嘣一声,程皓被吓得又是一弹,手里的青菜叶又抖了抖。

    “出去歇着吧,我来做。”庄恕放缓了声音。

    程皓被他刚才的低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来,赶紧摘了围裙递给他,脚底抹油麻利溜儿地滚了。

    阳台上,赵启平扒着季白装可怜,“三哥!好疼的!”

    季白正畅快地叼着根烟,闻言拍拍他的后脑勺,又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挑白菜似的左看看右看看,“还好不算破相,这个位置要是落道疤,也算有魅力。”

    “谁要魅力啦,那东西能吃吗。”赵启平嘟哝,转而又问,“你不心疼我一下?”

    “好好好,心疼你一下。”季白跟施舍似的捏着他下巴晃了晃,“男子汉大丈夫,伤疤都是徽章啊。”

    赵启平扒着他嘟哝,“那心里的伤呢?”

    季白嗯了一声,把他揪下来打量两眼,了然道:“终于被蹬了?”

    “你能不能换个好点的词!什么叫终于!”赵启平被他气得直磨牙,又别过脸愤愤地说,“还真他妈又被你料中了……”

    季白只当没听见,拍了拍他的肩,没正经的鼓励他:“按你恋爱路上受过的伤,徽章加起来估计比大哥二哥的军功章都多了,了不起!”

    “……”赵启平真的想打他。

    季白咳了一声收回手,觉得老这么挫折教育讽刺激励也不行,于是切换到了语重心长频道:“所以说恋爱在长不在多,大哥二哥统共就谈了那么一次,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那你呢?你跟老庄呢?”赵启平眯眼,他三哥现在嘚瑟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不打击打击心里不畅快。

    “我跟他啊,”季白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由心而发地笑道,“我下辈子都是他的。”

    赵启平一阵恶寒。

2/

    端饭上桌的时候,陈亦度晃晃悠悠地下来了。内搭T恤外套了件毛衣开衫,休闲裤松垮垮的,随意又好看。陈家明看着他哎了一声,“不吃饭啦?”

    “我刚约了人,出去吃。”陈亦度路过饭桌,被香气诱得多看了两眼,颇有点不舍。

    赵启平一边盛汤一边逗他,“是跟哪位臣子啊?”

    这个梗有完没完了,陈亦度被他逗得直翻白眼,换了鞋直接开门走人——家里的饭菜太勾人,多逗留一会儿就要放人鸽子了。下了楼,才发现黑漆漆的天幕下又开始下雨,有个人在草坪对面撑着伞站着,陈亦度目测了一下距离,手掌在脑袋上一挡,直接冲进了雨里。

    贺涵见他直接往雨里冲也是吓了一跳,正逢换季,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又穿得单薄,这雨淋了怕是要着凉的,于是赶紧抬脚迎着他跑过去。没成想陈亦度只顾低头往前冲,贺涵一时跑得太急也收不住,两个人就这么撞在一起,贺涵手里的伞歪了歪,差点摔在地上。

    “你……你跑过来干嘛?”陈亦度一边揉额头一边皱着眉头笑。

    贺涵撑着他借着路灯的光上下看了看,帮他把肩上落的水珠拂掉,实话实说,“怕你淋着了。”

    陈亦度被他回得一时语塞,雨又下大了些,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伞不大,已经有雨丝斜斜地飘了进来,贺涵抬头看了看,不由分说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走向不远处的车子。陈亦度被他这一搂,就有点恍惚,已经听不见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贺涵浑然不觉似的,搂着他到了车子边,替他把车门拉开。陈亦度往里坐的时候,伞也一直微微倾斜着撑在他头顶,贺涵的肩膀却被大雨淋湿了半边。

    “去哪吃?”贺涵上车的时候,陈亦度兴致勃勃地转过脸问他。

    贺涵笑着掸了掸自己肩上的雨水,“酱子。老卓出了新菜,点名要你去尝尝。”

    陈亦度一听,顿时面无表情,转过身就要推门下车。贺涵早有准备,眼疾手快赶紧把他抓住了拖回来,又倾身去拉他那边的安全带飞速扣好,总之把人拐上来了就得绑住,半路溜了可不划算。他把安全带扣好之后才道:“我跟你保证,老卓这次不会再逼着你吃那么多了……”

    “先听着。”陈亦度木着脸靠在座椅里,瞄了他一眼,“这回不会又碰到什么自己人了吧?”

    贺涵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笑,“不会了。”

    “你跟薇薇,今天都还顺利?”陈亦度又问道。

    贺涵看了他一眼,外面的灯光洒进车子里飞快闪过,映亮了陈亦度半边脸,显得慵懒又妖异。贺涵收回视线,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跟你保持联系吗?”

    陈亦度呵了一声,笑眯眯地继续问:“谁知道是不是呢?”

    “陛下,您的疑心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重?”前面是红灯,贺涵把车停下,转过脸很认真的提醒陈亦度,“合同我已经跟您签了,理所当然为君分忧,怎么会有所保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陛下。”

    “教训我啊?”陈亦度明明还没吃饭,却好像早已经喝醉了一样,懒洋洋地瞥了贺涵一眼,眸子黑黝黝的,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贺涵无奈,“我知道我看起来不大靠谱……”

    陈亦度呵呵两声。

    “……但我是真心想好好跟你一起……把店开下去。”贺涵在中间顿了顿,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一时也来不及细想,他以前并不在意别人如何揣测他,真真假假谁能顾得上那么多呢,给回来的报酬一分不差就好。

    可是对上陈亦度,他开始觉得被人不信任是一件很难受的事——陈亦度一直在试探他,给出的筹码还极高。两个人签下合同的时候,陈亦度就对贺涵抱了三分提防和疑虑,但他还是选择给了贺涵这个把握命脉的机会。后来看的店面和今天联系的厂家也是,陈亦度只给了建议,一切落到实处的事情都是贺涵在办。贺涵不禁在想,他到底在干什么?在赌什么?也是幸亏自己真的没有二心,不然换了别人,往后落个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有点真正在意的东西?

    贺涵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跟他说道:“我不想留的地方,再多的合同和利益都留不下我。我想留下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话就好。亦度,你到底信不信我?”

    陈亦度听了他的话之后一直沉默着,“绿灯了。”

    贺涵只好转回身发动车子,对他的无动于衷生出种深深的无力感,泄愤似的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陈亦度的背脊往后一砸,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你有病啊!”

    “巧了,您慧眼识人,我还真就有病。”贺涵一开口喷出来的都是火药味,整个车厢都要着火一样。

    陈亦度被他时不时一下的急刹折磨得快要干呕出来,深切体会到赵启平轻微脑震荡是种什么感受,只能抓稳扶手把自己贴在座椅和车门的角落,又一个转弯之后他终于受不住,低吼道:“贺涵你慢一点!”

    贺涵终于舍得把车速放慢,陈亦度喉结滚了滚,把往上冒的酸水压回去,额头抵住身侧的玻璃,深呼吸。

    “哎?你真的……不是吧你?”贺涵见他一直没有转回来,肩背压抑又难受地一起一伏,等了一会儿也觉得心慌,他刚才确实是一时气急,没想到这位公子哥儿娇弱成这样?他就近挑了个地方赶紧把车停稳,解了安全带拍拍那人的背,“亦度?”

    “闭嘴。”陈亦度腰一拧甩开了他的手,这话听着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也不像是特别难受的样子。

    贺涵松了口气,又问:“真没事?”

    “肚子饿,头晕。”陈亦度没好气地缩回座位里,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闹了我带你去吃东西。”贺涵见他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心里一疼,也不记得刚才自己为什么生气了,赶紧发动车子继续往酱子的小院走。

    雨势渐小,陈亦度撑着脸靠在车窗边,偷偷地看了眼贺涵认真开车的侧脸。

3/

    酱子的小院里亮起了一盏盏小灯,疏疏落落地缀在花枝藤蔓间,像上帝失手打翻滚落凡间的半罐星子。不多,不亮,刚好够看清脚下的路和身边的人。雨后的空气凉而新鲜,陈亦度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气体都换了一遭,从身到心的舒畅。撇开之前那次被老卓逼着吃料理的痛苦回忆,来酱子这里,还是很享受的。

    “喜欢?”贺涵放慢了脚步问他。

    陈亦度点点头,眼睛也亮得像星星,“喜欢。”

    贺涵下意识看了看黑沉沉的天幕,又环视一圈院子里的灯光,觉着都不如陈亦度此刻的眼睛好看。今天的陈亦度比往常都要更随意些,没有穿西装也没有做头发,似乎随随便便从衣柜里扯了件外套套上就出来了。头发也软而蓬松地搭在额边,阴影垂下来遮住了眼角,那双眼睛就更加得圆。没了平日见面时的疏离,好像卸下了一副盔甲,连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轻松。

    贺涵没忍住,伸手帮他拨了拨额发。

    陈亦度眨眨眼,笑着转开脸。

    兜兜转转地走到了酱子门口,掀开布帘,正对着撑着脸打盹的老卓。

    “老卓,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还睡呢?”贺涵带着陈亦度找了个位置坐了,看着半睡不醒的老卓直打趣,还添油加醋吓唬他,“跟你说啊,你上次可把人吓着了,这次要是不让他满意,以后可都不来啦。”

    老卓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见面前正坐着带笑的陈亦度,不由得也冲他傻愣愣地嘿嘿了两声——哎妈,贺孔雀从哪儿招来这么个好看的人啊!都说灯下观美人,只有美人哪里够啊!还得有美食啊!老卓来不及打招呼就系上围裙,冲进里间做料理去了。

    他走后,贺涵有些不悦地敲敲桌子,“干嘛盯着人看……”

    陈亦度撑着脸看他,眯眼笑,不搭话。

    贺涵瞄了他一眼,莫名想起那个早晨他戴在西装外套领口的小狐狸胸针,这个人确实像狐狸,勾人都是不自知的;但也是只懒狐狸,懒得去算计,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此刻店里没有多余的人,老卓还在里间捣鼓,本应该是个把话就此说开的好时机,可贺涵却没有开口。他以往跟唐晶来,也是一刻不忘工作,嘴上说着让唐晶多休息,其实自己才是加班加点彻夜不眠的那个。以至于他不曾像今晚这样,实实在在地感受过酱子的氛围,或许这也是老卓不强迫他品尝料理的原因——心都不在这里,话说得再好听也是没用的。

    可是陈亦度不一样。他喜欢这里,是真的喜欢。这种纯粹的欣喜把贺涵都感染了,心甘情愿被牵引着走进他的情绪里。

    有时候贺涵觉得料理还是太精致、太繁琐了,心情舒畅时用来打发时间或犒劳自己是可以的,偶尔把这里当做逃避现实的慰藉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更习惯于在玻璃幕墙的丛林里穿梭,周旋于野兽猛禽之间,他为这种险中求胜而自得。

    陈亦度却是求不得的。

    贺涵突然之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前,他把两个人的相处和合作看做挑战,兴致勃勃;后来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是随手挑了个够得上来帮个忙。说白了,孔雀开屏,开给了瞎子看。也难怪厉薇薇今天一见面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用眼神无声的说一个“蠢”字。

5/

    千算万算,贺涵没想到陈亦度喝醉后是这个样子。浑身都软下来的小狐狸,见着人就往上靠,扒着他的肩坐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还一脸傻笑。贺涵被他盯得浑身发烫,手按住他的脸把他推开,“你老实点。”

    陈亦度乖乖地趴到桌子上,手指又挨蹭着去摸那个小小的酒杯,半道上被贺涵一把按住。

    “这酒后劲大,你再喝明天就起不来了。”贺涵提醒他。老卓自己弄的清酒可不得了,再加上每一道菜都来得巧,醒酒之后又下酒,如此往复,催着人一杯一杯的往下喝,好像没个够的时候。贺涵也曾因为这个,被人抬出去过。

    陈亦度一双眼对着他眨巴眨巴,好像在脑子里翻译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概是翻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结果,干脆放弃了,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眼睛还盯着贺涵的脸看。

    贺涵对他本来就有些心思,平时倒也还好,但是突然被这么直接又火热的盯着,顿时就觉得自己心脏猛跳,脸上又开始发烫,好像那些酒是自己喝进去的一样,赶紧伸手把他的眼睛盖起来,看了眼在里间收拾东西的老卓,扬声道:“我们先回去了!”

    老卓探出脑袋瞄了眼,笑道:“果然喝醉啦?”

    什么叫果然?贺涵把陈亦度架起来,没耽误瞪他一眼。老卓啧啧两声,又缩回去了。

    好容易把人拖到车子边,贺涵自食其力地一手揽住他一手打开车门,看了看陈亦度浑身发软的模样,只好又使点劲儿把他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副驾。可即使是万般小心,陈亦度的额头还是在门框上轻轻地磕了下。

    陈亦度没啥感觉,掀开眼皮四下望了两望又倒回去,贺涵却龇牙咧嘴的好像那一下是撞在自己额头,赶紧伸手在他撞到的地方按了按。

    陈亦度嗯了一声,伸手把他的手抓下来,又睁开了眼睛。

    贺涵苦笑,“你这到底是醒着还是醉了?”

    陈亦度抓着他的手,仰起脸露出个笑来,眼睛弯弯,真像只狐狸,“想起件事儿。”

    “什么?有东西落里面了?”

    “没有,今天你跟薇薇把事情办得很好。”陈亦度说起话来口齿清晰还算流畅,眼神也并不迷离,反而还很清醒的看着贺涵,贺涵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我也知道事情办得很好,求求您先撒手好吗?老这么弯着腰好累的。

    那边陈亦度抓着他的手垂着头,又不说话了,眉头皱起来,好像是在纠结着什么。贺涵把自己的手往回收,“先送你回去。”

    陈亦度还是松了手。

6/

    一路无话,等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陈亦度已经睡过去了,乖巧地窝进座椅里,脑袋和头毛都软软地垂下去,只剩鼻尖和下巴还锲而不舍地翘着,执拗又可爱。贺涵盯着他侧脸看了会儿,还是选择伸手推了推他,“亦度,到了。”

    陈亦度模糊地嗯了一声,脑袋歪向另一边,在座椅上留恋的蹭了蹭,眼睛还是舍不得睁开。

    贺涵只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他那边,把车门拉开,弯下腰去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问道:“送你上去?”

    陈亦度的眼睛睁开一点,看清楚他是谁之后双臂一伸,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要挂在他身上。贺涵被他这一搂就觉得浑身僵硬头顶直冒傻气,下意识地托住他的背,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自己把他抱回去的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的贺涵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另一边手臂兜住他膝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然后腿一伸,把门踹上了。陈亦度看着瘦,但是一米八几的男人还是很有重量的,贺涵抱着走了一段路就觉得自己手臂发酸肩膀往下坠,不由后悔怎么不好好练哑铃,然而很多事情都是在没准备好的时候砸在头上,比如怀里这个在今晚突然变得矛盾又柔软的人。

    贺涵好像已经忘了之前那个不了了之的问题,也不再执着于那一个答案。

    可陈亦度没有忘。他确实喝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到不清醒。他知道贺涵是真心要帮他,可他说不出那一个信字。上一次相信别人所付出的代价太大,眼睁睁看着心血和信任被母亲摔在地上踩碎,太难受,也太难忘记。

7/

    幸好当初问地址的时候顺便把门牌号也问了,不然……估计真得把这个人带回自己家。贺涵抱着陈亦度出了电梯,站在房门前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要是把他放下来估计得摔一个大跟头,那么按门铃就只能拿脸按了……贺涵面无表情抬腿踹门。

    门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门很快就开了,“亦度你才回来啊?我们刚还在打赌……”

    陈家明看着在贺涵怀里不省人事的陈亦度,眼睛都要瞪出来。

    “你好,我是亦度的朋友,他喝醉了。”贺涵十分公式化的开了口。

    喝醉?陈家明和客厅里竖起耳朵偷听的几个人都默默地在心里槽了一声,陈亦度喝晕喝疯喝困是有的,喝醉到要人抱回来这可是头一遭。陈家明打开门跟贺涵对视半晌,不大想放这个人进来,可是他也抱不动陈亦度——这时候戳穿他,要他自己走进来好像也不太厚道。于是他挡在门口回过身,客厅里几个人都眨眨眼,互相看了看——庄恕和程皓不敢,赵启平和陈家明抱不动,最后季白捋着袖子跟要干架似的来了,把贺涵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差点把陈亦度摔在地上。

    “亦度的朋友吗?谢谢了。”季白微笑着把陈亦度接过来,把“朋友”那两个字咬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听得贺涵后脖颈直冒冷气。

    等门关上了,贺涵按电梯的时候觉得很绝望——亦度为什么要跟一群豺狼虎豹生活在一起?!

    客厅里,季白手一松就把陈亦度放开了,陈亦度被突如其来的下坠感吓得酒都醒了,赶紧一手捞住他脖子自己站好,刚站稳就对上陈家明怒气冲冲的脸,“说!那是谁!”

    季白冲着庄恕拍拍手,“钱,拿来。我就说亦度放着家里的饭不吃跑出去肯定有猫腻。”

    庄恕哎了一声拨开他的手,“人家还没说呢。”

    陈亦度摸摸下巴,晕乎乎走到茶几边倒水喝,“谁是谁?”

    “男朋友?”赵启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扒着他的肩膀问道。

    “不是。”陈亦度放下杯子,拍了拍他的头,“咱俩还是单身狗。”然后跟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摇摇晃晃地上楼去了。

    赵启平被一句单身狗劈得外焦里嫩。

    沙发上四个人闹作两团。

    庄恕:“我都说了亦度不会那么快就答应的嘛……你偏不听。”

    季白骑在他腰上掐他的脖子,“我不管,你给不给?”

    有没有道理了?合着最后猜对了赌赢了的给钱?庄恕还是掏出两张红色钞票给他,季白美滋滋收下了,在他额头上响亮地啵唧一口,“没白疼你。”

    庄恕捏捏他的腰,“不,白疼我。”

    季白把这话咂么咂么,又扑上去掐他,“来,我好好疼你!”

    另一头,陈家明趴在程浩身上拿指甲挠他的脸,“你敢找我要钱?!”

    程皓扶住他的腰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地上,一边哄着他:“好好好,其实你猜的才是对的,亦度现在说不是,没准以后就是了嘛。说到底还是男朋友,对不对?你看你多有先见之明!”

    陈家明顿时喜笑颜开,捧住他的大脸亲一口,“钱拿来!”

    程皓把一整个钱包还有车钥匙家门钥匙都给他了。

    赵启平默默地回了房间,关上门。

    心好累。


—————TBC—————

评论(14)

热度(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