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呀么裂

【多CP】池鱼(十九)

★【庄季/谭赵/程家/贺陈/微量楼诚】

★前文: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

十九、品平嘛,当然得去追啦。

1/

    次日清晨,厨房里忙碌的人变成了庄恕。季白就站在灶台另一头,气势磅礴地切火腿,刀刃砸在砧板上哐当响。庄恕看他一眼,“你再多切几回砧板就要碎了。”

    “嫌弃我啊?”季白又是一刀下去,龇着牙对他笑,不过力道倒是放轻了许多。

    庄恕一边打鸡蛋一边笑他,“幼稚鬼。”

    “嘁。哦对,做不做亦度那一份?”季白转身打开冰箱拿面包片,探头看了眼沙发上躺着的陈亦度——这家伙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晃了下来,大概是想喝水吧。今天庄恕季白一开房门就看到他极其豪爽地仰面躺着,半边身子挂在沙发外面,抬起一条腿挂在了沙发靠背上,裤管下露出截脚腕,季白赶紧过去把他挪一挪摆进沙发里,要是后脑冲下摔那么一回指不定就醒不过来了。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短时间内也是醒不来了。

    “三明治就不给他留了,另外煲了粥让他自己喝吧。”庄恕回答道。

    “好嘞。”季白一改刚才磨洋工的态度,手脚麻利地给庄恕帮忙,做早餐的时间比平时省下一半,端上桌的时候另外几个才刚打着哈欠出来。

    赵启平昨晚没睡好,眼底下两圈青色。季白摸摸他头毛,“你怎么了?”

    赵启平很苦恼,“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

    “不多睡觉伤怎么好?你又不想吃药。”庄恕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吐槽他。

    “我觉得也好得差不多啦,不晕了。”赵启平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脸色,“——今天能出门了吗?”

    庄恕十分威严地拿起三明治咬一口,并不答话。陈家明和程皓乖乖吃饭不发一言,倒是季白对赵启平眨了眨眼。赵启平顿时喜上眉梢,凑过去卖乖似的跟庄恕说:“我保证不去上班,就出去走走。”

    “你就是要上班,你主任也不准。”庄恕上上下下看他两眼,点点头,“不许喝酒,不许去酒吧。记得带伞,伤口别沾水。”

    赵启平笑眯眯,高兴得连额角的纱布都在放光,“得嘞!”

2/

    早餐之后,庄恕顺道带季白上班。前方路口还是红灯,季白看看他,手指探过去,半道上被庄恕抓住了,翻过他的手掌,两个人十指扣在一起。

    “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季白问道。

    庄恕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不出意外的话,赶得上晚饭。”

    季白屈起来的手指也敲了敲他的手背,“那……今晚,去我那边?”

    这句话犹如惊雷,把庄恕吓得脖子僵硬,拧过来的时候好像还能听见零件生锈的嘎吱声,“你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是惊讶多一些还是惊喜多一些,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以来,他第一次踏足季白的领地。虽然两人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言,但是这一问就好像是某种加以认证的仪式,本来就充盈的幸福更加满溢出来。

    季白的脑袋懒洋洋地歪过来,眼睛也眯着,“怎么?不想来啊?”

    庄恕被他这么妖异又邪气地一笑,就莫名有点紧张,心脏在胸腔里咚咚跳,他把季白的手抓紧了些,“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还想准备什么?!”季白喷笑出声,脊背还在座椅里砸了一下,“就是换季了,我回去收拾点衣服拿到你那边去,老穿你的也不是办法。”

    红灯转绿,庄恕甩开他的手,目视前方开车。季白笑得歪在座椅里抓着安全带缩成一团,“庄教授,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庄恕被他气得笑出来,“季警官不如看看我在想什么?”

    季白乖乖坐好,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庄恕的耳垂,“如果是你想的那个,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你不用操心。”庄恕正开车,耳垂被他揉来捏去也没空伸手拍开他,就这么搓了一路,等到停车的时候,庄恕已经不知道耳垂发烫是被他的手搓得还是被他的话臊得。

    “下午电话联系?”季白下车前凑过去在庄恕脸颊上猛地亲一口。

    “嗯。”庄恕觉得自己的耳垂更烫了,连带着被季白亲过的地方也慢慢发起热来。

    “那就拜拜啦。”季白关门的力道控制得刚好,不至于关不上,也不至于让整辆车都震一震,庄恕在车里抿着嘴笑,感叹了一下这个人不留痕迹也从不自知的修养和体贴。

    过日子就是这样的对吧。一点一滴都融在一起,哪怕早已相熟相知,也能在寻常习惯里发现最出彩的那一点。就这么一点一点沉淀下来,时间的河床铺平,最初滚落山间水花四溅的爱意逐渐平缓,却也更加深沉广阔。

3/

    同样勤勤恳恳送爱人去上班的,还有程皓。车子停在离陈家明公司不远的一个路口拐角,人少车也少,他把车停稳就笑眯眯地看向陈家明,颇有点邀功的意思,“哪,这样就不用被人催了。”

    “但是我要多走两分钟的路。”陈家明皱了皱鼻子。

    程皓看了看手表,比平时到得要早,“可我也能多亲你一会儿。”

    他说着就解开了安全带,刚转过脸就迎面糊上了陈家明的手掌。小炮仗五指成钩跟九阴白骨爪似的抓住他的脸,恶狠狠地骂:“流氓!”

    程皓哪里舍得甩开他的手,连把自己的脸往后挪一挪都不愿意,就这么让他抓着,还很享受的眯着眼笑,“你骂人翻来覆去就这一个词啊?”

    “……臭不要脸!”陈家明收了手甩一甩,白了他一眼。程皓一开口讲话就有细细的气流喷在他手掌心,连带着长长翘翘的睫毛一眨一眨,把陈家明挠得心慌慌,真不知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要是抓着顺手,给你也行。”程皓笑吟吟地凑过去一点,微微俯下脸盯住他的眼睛,“去上班啦,又要一整天见不到你啦。”陈家明伸手推他,推不开,就知道今天的程皓是铁了心要耍流氓,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嘴唇一撅就亲在他脸上,然后摸索着去解安全带,“再不走就迟到啦。”

    程皓老老实实的坐回去,看着他推门下车,扬声嘱咐道:“别急啊走路小心点!真被炒了我养你!”

    陈家明反手砰一声甩上门,整个车子都震一震,程皓很配合地捂住自己的小心肝,看着他在窗外对自己做鬼脸,然后又扬起一个甜蜜的笑,乖乖地挥了挥手才转身迈着步子走了。

    程皓趴在方向盘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高高瘦瘦的一只小炮仗,走在街上都跟走秀场似的光芒万丈。他摸了摸下巴,以前觉得年轻人常说的“元气满满”特别扯淡,现在觉得陈家明简直就是为了这个词而生的。

    “啊,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程皓随手发了条朋友圈,家里洗完碗正刷手机的赵启平看到后,起了一身鸡皮,等他恶心够了,才发现这句话下面庄恕点了个赞。

    赵启平差点摔手机——因为他莫名在想,要是他大哥也这么说话……可能还来不及发出来,就被二哥一个回旋踢踹进墙里了,大概亲脚踹完后还得给亲手扒出来,毕竟自己家的自己心疼。

4/

     刷到同一条朋友圈的乔伊林也起了一身鸡皮,她前段时间正式跟郑北业确认关系,于是与程皓的来往也多了些,再于是,也就一不小心知道了自己上司陈老师和自己男朋友的朋友程先生之间的关系。陈家明是什么性格她还是很清楚的,毕竟她也算经历过饱受摧残身经百战最后应付自如的漫长过程,正因这过程,她对程皓很是敬佩。

    可是,前几天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午饭之后,乔伊林就觉得恋人眼里出西施都他妈是屁话,还恋人眼里,都谈恋爱了还能有眼睛这玩意儿吗?她抱着手机吐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顿时脸上一红,忍不住捂住嘴嘻嘻笑。

    “乔老师干嘛呢?”

    乔伊林下意识把手机揣兜里然后回身,只见方振寒正挎着包懒洋洋地靠在练习室门口。这孩子在集训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开了窍,不止是形体仪态,连舞台表现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某根经络突然被打通,真气终于相融汇聚,又催生出更强大更持久的能量来。这种能量大概叫创造力,建立在天赋和努力共同搭建的地基上。

    乔伊林跟陈家明闲聊的时候也都对他赞赏有加,别说是怎么踏进来的,至少他是进对地方了。只希望往后的日子里,能再多点自信,把心态再调整得好一些。

    “没有没有。”乔伊林笑眯眯地摆摆手,方振寒也冲她笑了笑,眼角妖异地挑上去,好像总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秘密。两人一阵闲聊后其他的孩子也陆陆续续到了,陈家明神清气爽的跟在最后走进来。

    “心情挺好?”乔伊林上上下下打量他。

    陈家明正一手拿着板子看名字,另一只手在腰间随便一撑,闻言抬起圆溜溜的眸子给她飞了个介于嘚瑟和勾人之间的小眼神,“看不出来?”

    乔伊林笑他:“就是高兴得太明显了。”

    陈家明本来想认真看看小孩儿们的成绩,被乔伊林这一笑也看不进去了,脸上不由自主发烫,乔伊林干脆猖狂地笑出声来,把陈家明羞得直跺脚,压着嗓子叫她:“乔伊林!” 

    乔伊林识相地收了笑,摆了摆手当是讨饶。陈家明也没再跟她闹,瞄了眼练习室里各自聚在一起聊天的孩子们,眉头突然皱了皱,“方振寒那小子,今天心情不好吗?”

    乔伊林歪歪脑袋,也悄悄地看过去,刚才还笑着跟她谈天说地的男生此刻又变回了以往那个阴郁的样子,靠在角落里发呆。乔伊林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刚才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不还挺好的?”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陈家明咬牙切齿。

5/

    家里,陈亦度在十点钟的时候晕坨坨地醒了过来,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大眼,黑洞洞圆溜溜,差点把他吓得翻到沙发下面去。

    “你干嘛?”陈亦度扶着又重又晕的脑袋坐起来,反应半天才认出这是赵启平,“没事干啊?”

    赵启平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见他醒了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杯暖水递给他,“醒醒神。”

    正口干舌燥的陈亦度对此很受用,眯着眼睛接了,抿了两口。赵启平又给他端来了一碗粥,暖热的香气往陈亦度脸上一扑,差点勾出满面热泪来——这才是生活!有人伺候,多好!可惜陈少还有点小洁癖,恋恋不舍的推开碗,“我先去刷牙。”

    陈亦度楼梯走到一半就觉得后背上粘着两道视线,实在是毛骨悚然,忍不住回过头看看赵启平。赵启平就抱着碗坐在沙发上目送他上楼洗漱,这会儿一双眼睛正圆圆的亮亮的把他望着,陈亦度抓紧了扶手,莫名觉得这小孩儿尾椎骨那儿大概能伸出条尾巴,还能卖萌地一甩一甩。这种养了只小狗狗的既视感是从哪里来的,陈亦度摸摸心肝,默默地加快步子上了楼。

    “好了,说吧,想让我干啥?”吃饱喝足的陈亦度摸了摸肚子,把自己还晕乎的脑袋靠在了椅背上。赵启平这会儿不狗狗眼了,笑眯眯地凑过去捏住他衣角,晃了晃,“你今天出门不?”

    陈亦度掀开眼皮看看他,“老庄不准你出门啊?”

    “不是,”赵启平嘿嘿笑了两声,“你要是不出门,车借我开开?我想出去一趟。”

    “你不是提倡绿色出行健康生活吗?”陈亦度嗤的笑了两声,但还是站了起来,撑着桌子找不知道被自己踢到哪里去了的拖鞋。

    赵启平回答:“想去的地方有点远。”

    陈亦度好容易把拖鞋勾出来,穿妥了之后满屋子给他找车钥匙,“品平我跟你说啊,以后买车别买太多,这儿放一下那儿放一下没准就丢了……”

    赵启平冷漠脸——好的我知道了。

    所幸到最后陈亦度还是从某个角旮旯里把车钥匙给他扒拉出来了,而他本人跟打了场仗似的,头发乱乱地耷拉着,“喏。”

    “谢谢你呀。”赵启平伸手去拿,陈亦度手掌一收,拿出大家长的威严气势来,“说,要去哪儿。”

    赵启平乖乖说实话:“去看个画展。”他刚才也在苦恼,不能去酒吧什么的实在太痛苦了,也不是说他真的那么听庄恕的话,而是他自己真切地知道顶着个伤不能胡来,于是翻了翻今天有没有什么画展或是音乐会之类的,恰巧看到个离得不算远的画展,就琢磨着去逛一逛,早点回来还能顺便买点菜。

    啊,顺路买菜。赵启平瘪瘪嘴——他都快成家庭煮夫了。

    陈亦度听了后眯着眼笑,“行啊,看画展不带我还想开我的车?”

    赵启平好像这才想起眼前就站着个老本行,立刻抓住他的手,“那一起吧!”

    陈亦度白了他一眼,“我们俩,一个宿醉,一个轻微脑震荡,把车开出去是可以,晚上可能就要你三哥去局子里把我们拎出来了。”

    “是哦。”赵启平蔫了下去。陈亦度向来见不得这只小狮子蔫搭搭的样子,赶紧伸手揉揉他的头毛,摸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贺涵?”

    赵启平瞬间抬起头,眼睛八卦地亮了亮,陈亦度捏住他鼻梁对他龇牙,还能特别淡定地回话:“没事,就是还有点晕。我跟家里一小孩儿想出门看画展,你不如来接一下?”

    赵启平扒住他手腕,背后的尾巴又翘起来摇了摇。

    陈亦度一边瞄他一边带着笑音回答:“这是给你放假呢,那些事儿给薇薇做去,她闲得快发毛了。好,半个小时之后见。”陈亦度挂了电话之后,顺手把赵启平的脑袋勾过来狠狠地又薅了几把,但其实也不能太用力,不然,要是把伤口扯开了,今晚庄恕就能做一道新菜——手撕陈亦度。

    赵启平哭笑不得,“你这是上瘾了……”

    “呼,舒服。”陈亦度好容易才薅够本了,理了理衣领,“半个小时之后在楼下等他。”

    半个小时后,陈亦度和赵启平拾掇了一番到了楼下,就看到骚气的车边站了个骚气的人,跟昨晚见的样子很不一样。陈亦度很平常地跟贺涵招了招手,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然而正低头看手机的人好像早有所料似的,抬起头对他遥遥的笑了下。赵启平默不作声在旁边看着,礼貌性地冲贺涵点了点头,走出两步还是忍不住低声对陈亦度说:“家里那两只是金刚鹦鹉,这只是孔雀。”

    陈亦度没忍住,噗了一声。

    贺涵见他俩走到跟前时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大概也猜到了刚才在聊什么,于是也不由得带出个笑来,问陈亦度:“精神还不错?”

    陈亦度对他翻个白眼,但还是笑着的,“不然呢?”     

    贺涵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意味深长,陈亦度刚开始还有点不解,脑子转了会儿才想起来——昨晚上“醉”成那样,今天就跟没事人似的,这恢复能力好像有点厉害。这么一想他对着贺涵就有点心虚,下意识就避开了他探究的视线。可是心里又有个声音大声嚷嚷,人的体质各有不同,老子就是醒得快不行啊!于是心一横,又撑圆了眼睛瞪回去。贺涵将他每一个神情变化都收进眼底,最后只回了他一个笑。

    赵启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实在不耐烦,赶紧打断他俩的眼底官司,挡在陈亦度前面冲贺涵伸手,“您好,我是赵启平,昨晚忘记介绍了。”

    贺涵收回视线,礼貌地握握他的手:“你好。”

    车子开出小区,贺涵问坐在副驾上的陈亦度:“你们要去哪里?”

    陈亦度回头看赵启平。赵启平拿着手机念:“佘……山?”

    贺涵哦了一声,“佘山啊。”

    “怎么了?”赵启平听出他拖长的语调,扒住椅背问道。

    “没有,想起个熟人来。”贺涵动作轻缓地打着方向盘,瞄了眼旁边坐着的陈亦度,这个人从听到佘山那个词开始,表情就有点不自然。贺涵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他家里的事情,而且陈家老宅就在佘山附近,陈亦度大概是碍着赵启平还在才没直接开门下车。贺涵习惯性的把心眼儿多转了一个弯,问赵启平:“画展资料看了吗?哪家主办的?”

    赵启平歪过脑袋:“晟煊?”

    贺涵顿时松下一口气,再看眼陈亦度,他正闭目养神,不过一直攥成拳头的手倒是放平了,随意而放松地搭在腿上。虽然同在一片池子里就难免会碰到,但是能避就避吧,只是这次离得近了些。贺涵心想,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都有想逃却逃不过的人,都有想躲却躲不了的事,都有想摆脱又摆脱不了的过去,美其名曰的重新开始,不过是一点点自我麻痹的慰藉罢了。

    想摆脱的和难以割舍的紧紧纠缠在一起,要怎么才能剥开呢。

    贺涵看了眼后视镜,赵启平正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眼睛半睁不睁的眯着,像只草原上刚睡醒的小狮子,懵懵的傻傻的,不带一点攻击性。然而那些看上去就很聪明的人,贺涵见得太多。大部分聪明人都以聪明自居,最后变成了自作聪明。

6/

    到了佘山后,赵启平敏锐的发现陈亦度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从停车的地方到新开的美术馆并不算远,赵启平跑了几步跟上前面的陈亦度,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软软地叫一声,“哎。”

    陈亦度像是被惊醒一样,猛地回身扶住他,问道:“头晕?抱歉我走得太快了。”

    赵启平偷偷地打量他,试探着问道:“我没事,你走那么快干嘛?”

    “习惯了。”陈亦度的表情又冷下去,但是顾忌着赵启平,只扯了扯嘴角,扶住他肩膀,“站稳了?”

    赵启平点点头,摸了摸鼻子,“不晕了。”

    “那就别瞎晃。”陈亦度又转身走了,这句话说得赵启平简直想挠墙——你以为我平时戏那么多吗!还不是担心你!

    像老年人散步一样走得慢慢悠悠的贺涵终于跟上了他俩,拍拍赵启平的肩膀,又快步上前走到陈亦度旁边去了。赵启平远远地在他俩身后,看他俩并肩而行时不时交谈一两句,只觉得自己是颗电灯泡,还是大功率高亮度的那种。美术馆近在眼前,赵启平眼珠子滴溜一圈,没再跟进去,转了个身走向另外一边。

    “品平?”陈亦度回头的时候只看到赵启平的背影,抬脚就想追,被贺涵一把拦住。

    贺涵的手臂横在他身前,轻轻揽住他肩膀把他往回拉,低声劝道:“那么大个人了,丢不了。”

    “他伤还没好!被人拐了怎么办!”陈亦度掰他的手。

    这对话怎么那么耳熟?贺涵叹口气,觉得他们两个像是带着儿子出游的一对家长——这个比喻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非常贴切。他没有多想,干脆使了劲儿把陈亦度往里拖,这时才惊觉这个人的肩膀也太薄了些,陈亦度被他拖得后退几步,恨不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贺先生?好久不见。”一个低沉又温和的声音像水流一样缓缓涌过来,陈亦度背对着展馆里面看不见来人,但是这声音他可熟悉得很,见了面是一定要打个招呼的。他身边贺涵带着笑回答道:“谭总,好久不见了。”

    陈亦度趁机使了劲抠贺涵的手背,贺涵吃痛却没有松开他,反而扣得更紧了。谭宗明的声音带了点忍不住的笑意,他跟贺涵也挺熟,就直接问道:“贺先生带朋友看展的风格,挺别致啊。”

    贺涵这才松开了陈亦度,回答道:“不及谭总左手的夹板。”

    谭宗明苦笑。

    陈亦度转过身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一下,咦了一声,“老谭?”

    “就说是你。”谭宗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眼尾弯弯显得有一点点狡诈,“好久不见了。”

    “确实挺久了,”陈亦度歪歪脑袋,眼睛盯着他左手不放,“你这是……”

    “前段时间不是工地出了事吗,在那边摔了一跤。”谭宗明苦笑,显然也是觉得这两片夹板实在影响他的形象,但是也只能摆摆手,“别说了,糟心。对了,你俩在这,是……?”眼前站的都是熟人,谭宗明也卸了不少担子,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几回。

    贺涵咳了一声,陈亦度翻个白眼,“被一个小孩儿拉来看展,结果我们俩到了,死崽子溜了。”

    谭宗明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在他那句话里挑来拣去,才拎出个比较好吐槽的词,“……你都有小孩儿了?”

    贺涵咳了好几声,陈亦度只觉得他烦,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然后回答道:“没有,就是室友。跟熊孩子也没什么区别,要是弄丢了绝对为害天下。”

    放在平时谭宗明是不会多问的,但是今天他下意识地接着问道:“不如你俩慢慢看展,我去给你们找找……那小孩儿?”  

    陈亦度狡黠一笑,“好啊。没准他还能给你看看伤什么的。”  

    谭宗明心里咯噔一下,疲惫的大脑里突然腾起一种急切和期待 ,但是他掩饰得很好,只问道:“他刚才往哪个方向走了?走得远吗?”

    陈亦度指了指。

    谭宗明快步离开后,贺涵摸摸下巴,“他真以为启平是个小孩儿啊?还用得着去追。这个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无趣……”

    “品平嘛,是当然得去追的。”陈亦度笑得眼睛弯弯,一句话给他说出了无数层意思。

    贺涵却没有心思去剥开那句话的一层层意思,只顾着盯住陈亦度看——这个人笑起来就好像会发光。

—————TBC—————

什么都没有的一章,磨叽了一个星期……

五月事好多,四月的时候是得有多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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