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呀么裂

【楼诚】浮生六记(5)

5/继故人

    一只鹿。

    毛色如火,双眼黝黑。

    在树影婆娑里望过来。

    明楼猛地睁开眼。

    他靠在床头喘了会儿,抬手捂住了脸。

    等了半天没等到熟悉的脚步声,才想起这个早上阿诚不在,要送大姐去火车站。估计中午也回不来,因为还要顺路去解决几个小虾米。

    明楼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把自己捯饬好。他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总觉得今天的自己哪儿都不对。衣服搭配好像不怎么对头。头发好像不怎么好看。今天的自己好像没昨天英俊。

    阿诚不在,明楼很茫然。

    他开始怪自己把小豹子养得太好了,在家里是只傲娇又贴心的猫崽,在外面是只大杀四方无所不能的金钱豹。

    说起这个,他觉得自己对阿诚的吸引力还不如钱。

    吃完早饭后阿香收拾碗碟出门买菜,明楼回了书房。

    阿诚不在,哪里都不对劲。没有热的咖啡,没有懂事的秘书。没有阿诚。明楼深吸口气,打起精神专注看文件。他拉开抽屉,把惯用的钢笔和墨水都翻出来一一摆好,正准备合上的时候却瞥见了一页纸。

    薄而脆,褶皱被细心的压平,反倒像是纸张独有的纹理。明楼将那张纸轻轻摊上桌面,意识到这就是阿诚当时想藏起来的那张纸。可他的回忆不止于此,他对这种纸和这字迹颇有点印象。

    明楼站起身来,去了储物间。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本书,没有书名,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他将翻出来的纸与这本书的纸页细细比对,从材质到字迹,皆出自一人之手。

    他叹口气,将那页纸珍而重之地轻轻夹进书里。

    一个故事可以什么都没有,却万万不能没有开头。

    小时候随手翻出这本书,读得云山雾罩不清不楚,只知这大概是一本笔记,记叙琐碎,言语简练,却用情至深。偶有几页干脆只有画,作者笔力深厚,寥寥几笔就将画中人的气韵展现得淋漓尽致。小时候的明楼一直好奇这本书既然按时间顺序编就,为何只字不提两人初识,也不写后事如何。

    一切就这么戛然而止。

    没成想这页开头竟然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地被找到了。

    然而疑惑却依然无法解答。

    明楼随手轻轻翻开书,一抹红色烧进眼底。

    画中人一袭红衣,隔着竹影站在庭院那头。面容模糊,更显得风姿卓绝。明楼的手指在他艳红的衣摆上轻轻抹过,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念那只不在家里的小豹子。

    明楼今天还是要出门的,要去参加一个上海经济人士的聚会。

    他对参加聚会这事儿心有余悸,上回侃着侃着大姐冲进来给他一耳光,今天大姐出差,阿诚也没陪着,可别搞出别的幺蛾子才好。

    然而明长官的祈祷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是追到洗手间来动手真的太不优雅了。

    明长官今天的手段不算太凶残,因为他心情不错。

    明楼这个人很厉害,不仅游刃有余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连杀人都能根据现实需要杀出不同的风格来。杀鸡儆猴的时候要足够暴虐,最好当众发火雷霆万钧,把屁大点破事儿渲染得将要天塌地陷;处理暗线的时候要注意隐蔽,最好兵不血刃悄无声息,却又要让后来收尸者背脊发凉;如果小豹子陪在身边,则一定要注意仪态,不能慌不能乱,最好不要有拳打脚踢的大动作,那样不够从容不够优雅,有失体面,有损形象。

    明诚唯独在这方面不懂欣赏,时常翻着白眼嫌他事多,到后来干脆把他踹走,一律自己动手——妈的杀个人还摆造型捋头发抛媚眼,有完没完了。

    想起阿诚明楼的眼神温和了些,连对着汪曼春都给了几句提点,“你要分清楚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招牌气音把76号女魔头哄得一愣一愣,“……你说你派条狗来,咬到我怎么办?”

    入冬的上海一天比一天冷。

    明诚对冬天的感情很复杂,因为他人生中最苦和最甜的日子都在冬天。他在阴冷的弄堂里奄奄一息,又在盛满阳光的明公馆从头开始;他在伏龙芝的冰天雪地里学会久久的隐忍,也在巴黎的飞扬细雪里收获第一个亲吻。

    早上他开着车送明镜去火车站。明家掌门人也不是总有空闲收拾弟弟的,收拾弟弟只是出差办事之间见缝插针的一点点小乐趣。她手里握着一整个明家产业,本打算等明楼回来就把产业大部分都给他,毕竟他身边还有个阿诚,怎么着都比自己一个人来得强。可真真是没想到那个出国前义正言辞说要做学者的人最后跟官场要员沆瀣一气。

    一想到这明镜就气闷。看看前面的阿诚,原来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跟明楼学了些什么啊,什么岿然不动淡定自若啦,什么八面玲珑心思难测啦,又不是便秘!天天心里有话嘴上要说不说的,说到最后总是留个笑,有病啦?那些官员又不是漂亮小姑娘,笑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啦?明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憋屈啦?

    她理了理身上的披肩,准备开口的时候,明诚已经停好了车。

    “大姐,到了。”

    她家无所不能的阿诚有礼又优雅地扶着她下车,明镜瞄一眼笑得好看的年轻人,叹口气拍拍他的手,“你呀,跟着明楼,真是受苦了。”

    “哪儿的话,跟着大哥,很好。”明诚帮她提着行李,展眉笑道。

    “是呀,你只听你大哥的话嘛!”明镜似怒非怒地掐他。

    “哎哟哟疼!大姐轻点儿!”明诚装模作样地哄着姐姐开心,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眨一眨,明镜也舍不得真说他,赶紧把自己的行李夺过来,“行啦,我自己上车,你赶紧回去吧。省得你大哥不高兴。”

    “大姐可别这么说,今天大哥本也要来送送您的。”明诚还是坚持把她送到了车门前。 

    明镜提着箱子跟他来气,一跺脚,细高跟敲在地上一声脆响,“哎呀你别跟我说他!跟一群不人不鬼的东西混在一起!明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明诚看她穿高跟鞋还如此优雅地跺脚,赶紧给扶住了,“您别气!当心崴着脚!”

    “崴什么崴啦!不能说点好的呀!”明镜推他一把,又忍不住帮他理了理领带,“哎……家里还是辛苦你了……”

    明诚乖乖的笑,“不辛苦。好啦大姐,该上车啦。”

    “那我走啦,看紧你大哥呀。”明镜千叮咛万嘱咐,明诚连声应下。

    离开火车站后,明诚开着车去了港口。梁仲春有一批货要他帮个小忙。明诚到了港口便下车,他的深蓝色大衣在寒风里翻飞得像一片浪涌,步履匆匆,神态倨傲又淡漠。梁仲春在寒风里等候多时,瑟瑟发抖满心怨念,但在看到他身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一句,苍天多有不公,好样貌好身段好家世好才学,竟然就能让一个人占尽了。可是有什么用呢,还是连一个正经职位都没有,事事看人脸色,也只能在自己面前倨傲罢了。

    明诚何尝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这梁仲春也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又暂时可以稍加利用,他便不计较那些腹诽和带着点怜悯的目光。

    处理完港口的事情,又兜了一大圈,中途在自家据点换了辆车,才又兜回港口不远处的一片弄堂。

    明诚下车,甩上车门,迈开步子往里走。皮鞋跟轻轻敲击地面的声音淹没在白日嘈杂的人声里,半空中盘旋的鸽子三三两两落下来,看着一片深蓝色的衣摆消失在巷子的最深处。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明诚的情绪却不怎么好。车停在外面,他得从这七拐八绕的弄堂里走出去,鸽子们还是立在墙头,好奇的看着这个来了又去行色匆匆的人。明诚抬头看一眼,现在才觉得这弄堂也就这么大,这里面的路也就这么几步远,再怎么阴冷潮湿,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其实也还好。

    但心里还是有一块潮湿阴冷到发霉的地方,任凭阳光如何明媚温暖,那个地方还是被死死地锁着。

    以前有个小阿诚住在里面,被一个叫明楼的人带了出来。

    现在的阿诚偶尔会把自己关进去,然后再自己走出来。

    头顶传来唧唧啾啾几声鸟叫。

    明诚抬眼,一只胖鸽子轻轻巧巧落在墙头。

    明诚双眼不知怎么就和它对上了。

    明诚歪歪头,胖鸽子也歪歪头。

    两双黑眼睛对着。

    胖鸽子歪歪头,明诚也歪歪头。

    明诚摘了手套伸手探进衣兜,掏出块榛子味的酥糖来。打开包装碾碎了托在掌心,冲胖鸽子努努嘴。

    “你倒是不怕生,”明诚托着那只胖鸽子左瞧右瞧,一边走一边小小声跟它聊天,“挺肥美的,不如带回去炖汤给大哥喝?”

    胖鸽子十分自在地抖抖毛,天不怕地不怕。

    明诚沉默一会儿,“算了,你吃完就走吧。我最近不知怎么,看一切肥的东西都觉得像大哥。”

    胖鸽子啄他一下,扑棱棱飞走了。

    “小没良心的……”明诚看着一团白色向着海边悠悠飞走。

    下午的时候,阿香刚忙完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她家阿诚少爷正在作一幅画,“阿诚少爷?”

    明诚抬头对她一笑,“阿香?忙完了?一个人画画无聊,你来陪我说说话吧。”

    阿香哎了一声,欢快地跑过去,一看,“咦,您在画大少爷?”

    “是呀。”明诚嘴角噙着笑,颜料一点一点铺上纸。

    阿香跟纸上的人对视。这是少年时期的大少爷,那时候的英俊还稍有点青涩,但是那时候的温柔已经足够迷人。画中的大少爷正跟画外的人对视,眼睫轻轻垂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阿香歪着脑袋看了会儿,才觉出这是仰视的角度。阿香很聪明,立即便猜出这是按照小时候的阿诚少爷的视角画的。

    现在,他们家已经长大的阿诚少爷笑得特别温柔,他眼里的大少爷是温柔的,小阿诚眼里的大少爷也是温柔的。这幅画看似柔和,实则明暗对比强烈,空间关系清晰,看久了竟觉得桌前的少年笑意渐深将要俯下脸来,少年身后的书柜又不断退入暗处,一明一暗,既有对比,又和谐相衬。

    “现在几点啦?”明诚问。

    阿香看看时钟,“六点半了。”

    然后她就看到阿诚少爷放下笔,对她露出个调皮的笑来,紧接着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儿提起另一块板子,上面是一幅画了一半的风景画,厚重的颜料还没干。

    还有这种操作?阿香钦佩地看着他。

    “在巴黎的时候上油画课画的,走之前拿了回来,刚才补了几笔。”明诚凑过去看看颜料厚度,以前只打了层底色,幸好不厚,现在再铺上新的颜料,不会太突兀。不然以他家大哥的眼神,怕是当场就戳穿他,然后又来一顿意味深长苦不堪言的整顿家风。

    至于为什么要偷偷干这种事,明诚笑笑,刺激一下很开心。

    “去柜子里拿瓶酒出来,就放在刚进门能看到的地方,把酒杯开瓶器都准备好。然后乖乖站在这里,我刚才在画风景,记住了吗?”明诚笑吟吟交代。

    “哎!知道了!”阿香脆生生地应下。

    “不愧是阿香,聪明!”明诚对她打个响指,提起她家年少时的大少爷,迈着长腿飞快地上了二楼。

    明楼一进家门拐过客厅就看到正画画的明诚,阿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玩辫子,明楼不由得打趣她:“阿香,你要不要把你的辫子借给阿诚画画呀?”他顺手开了瓶酒,气泡刺的一声冒出来,听着就心里畅快,“阿诚?”

    阿香对他的打趣爱理不理,压根儿不把这大少爷放眼里。倒是明诚端着调色盘温温柔柔的对他笑,“大哥回来啦。”

    “嗯……怎么想起来画画了?”明楼眯着眼退开两步审视还未完的画。

    “那你呢?怎么想起来喝酒啦?”明诚一笔一笔地往画上添颜料,趁明楼仰头喝酒,跟阿香交换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

    明楼满意地咂咂嘴,眯着眼睛点评那幅画:“色彩搭配不错,空间层次弱了点。”

    “嗯……我就是想弱化空间,突出色彩。”明诚跟他抬杠,下巴倨傲地扬起来,让明楼想上手捏一捏。

    “不谦虚。”明楼瞄他,手指不自觉的轻轻捻着酒杯,酒液一下一下地晃动,如同他的心神,眩晕迷醉。

    明诚仗着这会儿阿香还在明楼不好动手,特别猖狂的给他飞了记白眼。

    明楼随他去了,反正谁说了算是经得起实战检验的,他转了个话题,“这幅画想好叫啥名字没有?”

    “一幅风景画,要什么名字。《无题》。”明诚将画笔顿在纸上,一笔一笔做出树叶堆叠的效果。

    “我觉得,不如叫《家园》。”明楼凑近去看了看,又赞赏地退开一步——这暗部的阴影效果处理得真是好。

    “家园?”阿香在一边嘟嘟囔,习惯性质疑她家大少爷,“谁的家是这样的呀?”

    “我想,我的家以后就是这样的。”明楼眯着眼笑,“湖畔旁,树林边。”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看一眼明诚,明诚装作不知,嘴角却是弯起来的。

    

    晚餐是明诚做的,三个人简简单单吃完饭,阿香收拾碗碟之后就休息去了,明诚和明楼在客厅看文件的看文件,看书的看书。

    明楼时不时抬头看看奋笔疾书的阿诚,目光都是带着笑的。

    明诚头也不抬,“您今天心情不错,下午的聚会挺有趣?”

    明楼笑吟吟,“来。”

    明诚叹气,“你脑子里想那码事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我的工作有多少?”

    明楼还是笑,“来。”

    要命。明诚无奈地走到他身边,整个人猛地扑进他怀里。明楼来不及调整动作,被压得差点吐出来,咬牙切齿地握住他的腰,“小混账。”

    “嗯。”明诚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趴着,懒洋洋地挠他下巴,慢悠悠开口,“明长官。”

    大老虎后颈毛都要竖起来了。

    小豹子琥珀般的眼睛眯了眯,探出舌尖轻轻舔过猎物的脖颈,没有暧昧,只有侵略,“还没回答我呢,今天的聚会,好玩吗?”

    大老虎一本正经,“无趣。”

    小豹子低低地笑。沙发上两人的腿交叠在一起,明诚极有技巧地动了动,立刻感觉到明楼整个人都绷紧了。如果他俩都有尾巴的话,现在大老虎的尾巴应该是紧张的卷起来的,而小豹子的尾巴必定是骄傲地翘着。

    “真是无趣?”小豹子也一本正经的问。

    “真是无趣。”大老虎对天发誓。

    “嗯……希望某些人也能这么自觉喔……”明诚低下头,用牙咬开他领口的扣子。舌尖探进去,在温热的肌肤上轻轻地撩。

    电话铃突然响起。

    明楼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明诚懒洋洋蹭在明楼身上往上爬了爬,伸长了手臂去拿话筒。明楼双手握住他的腰,偏过头嘴唇正好贴上侧颈,舌尖不听话的伸出来,轻轻的舔。

    “喂?”明诚的腿动了动,膝盖磕一磕明楼的大腿,让他消停点。明楼才不依,舌尖缩回去,换了牙一点一点的咬。

    “哦……梁处长啊……早上才见过,这晚上又想我啦?”明诚被他咬得发痒,带着笑问候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如常,但明楼却在上扬的语调里听出一点沙哑来,不由用牙齿轻轻咬他。

    明诚挪了挪腰,力道角度都极有技巧,果不其然感觉到身下的人又一次绷紧,箍住腰的手越来越不安份。他一把按住这人到处乱摸的手,分出心神对付梁仲春,“哟呵,您那是一船金水果呀?……没想好?没想好干嘛给我打电话?!”他把话筒拿得远了点,偏过头去亲明楼的额头,“乖一点。”他这一句说得宠而甜腻,又没有故意放低音量,顺着电话线传到梁仲春耳朵里,也不知道那边会是个什么表情。明楼暗暗叹息这小豹子越来越猖狂,又扬起脸,任由他软软的嘴唇在自己额头前轻轻一压。

    “帮你也不是不可以,”明诚哄完大老虎,继续坑狐狸,他悠悠然地又动了动腰,“我要四成利。”

    明楼挑眉,带着赞赏捏捏他——果真是金钱豹。明诚给了他不痛不痒的一记眼刀。

    “啊……大半夜跑出去帮你啊……先生知道了,要扒掉我的皮的。”明诚这话说得又轻又巧,说到最后半句已然是气音,飘飘悠悠的不知道是警告更多些,还是调侃更多些。

    明楼却听出几分勾引来,恨得牙痒痒。

    “好,我现在过去,半小时后见。”

    明诚啪嗒一下挂了电话,捧住明楼的大脸狠狠亲一口,又在他下唇上用力一咬,“我去赚钱啦,您早点休息。——嗯?怎么这样看着我?”

    明楼似笑非笑地摸摸他的腰,“明秘书刚才可是用明公馆的电话跟梁仲春聊天。”

    “所以?”明诚撑着他胸口坐起来,居高临下挑了挑眉。

    “把小情人往家里带,还有没有家法了?”

    “小白眼狼心里不会有家法的。”明诚一边说一边坐在明楼身上飞快地系领带,说这话的时候正低下头来笑,不是那种弯着眼睛的开心的笑,是那种亦正亦邪善恶难辨的笑,眉梢眼角都挑上去,嘴唇咧开来,细白的上下齿列之间露出殷红的舌尖,他微微俯下身,让领带正好轻轻落在明楼嘴唇上,“明长官也不会知道的,哦?”

    明楼替他将领带结摆正,“明长官会知道的,他要扒掉你的皮。”

    “好危险啊,这个明公馆是不能待啦。”明诚下了沙发,也不找拖鞋,就穿着袜子去换鞋。

    明楼也从沙发上坐起来,两个人的视线隔着客厅相缠,绞出一段火花,星星点点地在空气里劈啪作响。明楼给他个温柔的笑,“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明诚走到门口取下大衣,回了他一个飞吻。

    

    上海一天天冷下去,明楼和明诚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等到了明台从军统毕业的消息。明镜还在出差没有回来,明楼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久久的望着外面。脚步声轻轻响起,明诚走到他身边。

    “做好准备,迎接毒蝎。”

    “是。”

    过了一会儿。

    “明台要回来了。”

    “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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