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呀么裂

【多CP】池鱼(二十四)

★【庄季/谭赵/程家/贺陈/微量楼诚】

★前文:一~二十番外一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二十四、问:小赵医生一天要渡几次劫?

1/

    陈家明近日心情不佳。

    可能是天气渐冷,小炮仗不喜欢这种冷清冰凉的氛围。程皓每天都记得给他多裹一件衣服,陈家明耷拉着眼皮子嫌弃,“显胖。”

    程皓坐在床边抓住他去解扣子的手,“早上风大,你别着凉了。”程皓深知瘦肉之外还有排骨、没有最瘦只有更瘦的道理,所以用“你已经很瘦啦”这种话来安抚陈家明是没有用的。这种时候只能打感情牌,别看小炮仗一天炸三回,其实心软得很。

    果不其然,陈家明撇撇嘴,虽然还是不乐意,但也没再想着脱下来,小小声抱怨了一句:“麻烦。”

    程皓只当没听见,拾掇自己去了。

    房间对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陈亦度起得比平时都早。楼下也隐隐传来庄恕或者赵启平翻弄锅铲餐具的动静,陈家明坐在床沿,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不饿吗?”程皓揉了揉他的后脖子——不能揉头发,不然今早别想活着出这扇门。

    陈家明抓着他的手问:“程皓,我这个人脾气很不好吗?”

    程皓一时语塞,“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家明木着脸甩开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你碰上什么事了?”程皓问道。

    陈家明瘪瘪嘴,抱着他的腰蹭了蹭脸。程皓无奈地拍拍他,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吧。房门被轻轻扣了两下,陈亦度在门板外含糊着问道:“你们俩还不吃早餐?品平摊的煎饼可好吃了。”

    一听煎饼二字,陈家明总算打起精神。两个人把房门打开,陈亦度正站在过道里不计形象吃得满嘴油,一双眼神采奕奕的,就是眼底下两圈青色明显得不得了,但还是用闪闪亮的目光问着“你俩干啥了怎么起不来啊”。

    陈家明赶紧先发制人,“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干正事儿啊。”陈亦度舔了舔嘴边那圈油,也不知道像猫多一点还是像狐狸多一点。他们两个走在前面,程皓落在后面关好了房间的门。

    陈家明在过道里跟陈亦度照样打打闹闹的,也看不出刚起床那会儿的消沉,但程皓是知道的。陈家明一向这样,碰到事总要先细细碎碎的抱怨一通,抱怨完了转脸就元气满满地去解决问题,晚上的时候心情再不好,一觉醒来又什么事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忘性大呢还是乐天派。所以当情绪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等到爆发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过去那么多年糊糊涂涂过来了,就罢了。现在程皓天天陪着,自然是每一件抱怨都记下来的。他晃了晃车钥匙,陈家明这个人,对该上心的人和事都分外上心,还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护短情绪,之前提过几句手底下带的新人准备参加节目的事,最近应该就是被这个影响了心情吧。

    程皓仰着脸想了想,脑海里都是陈家明带着几个一米八几一米九的小年轻玩老鹰捉小鸡的画面。

    这个人啊,小细胳膊小细腿,偏偏揣着一颗鸡妈妈的心,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恨不得自己能替那几个孩子走这一遭。程皓一想起陈家明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想叹气。

    陈家明和陈亦度转眼就到了楼下去跟赵启平抢最后一块煎饼,庄恕正倒在沙发上,还戴着程皓送的宽面条泪眼罩睡得人事不省,他昨晚也不知几点才回来,衬衫皱巴巴的也没换,倒是那眼罩随身带着,程皓多看了几眼,一边同情一边有点小开心——哎呀,他还以为庄恕眼里满满当当只有一个季白呢,没想到庄教授比想象中还要有人情味儿啊。

    餐桌上的争吵一如既往。

    “煎饼是我做的!你们不能这样压榨我!不是说好了减肥吗你俩?”赵启平压低了声音。

    “你现在忙着管理形象早日脱单,这种破坏身材的事情让我来吧。”陈亦度笑眯眯,筷子暗暗使劲。

    “今早程皓还说我瘦了抱着不舒服,让我吃。”陈家明噘嘴。

    程皓溜达进厨房摸了两个水煮鸡蛋,又盛了碗粥,一边吸溜一边翻着眼睛想了想,自己好像没说过……吧?要是说过那也不是今早。

    “抢不过你们,你们吃你们吃,烦死了。”赵启平瞄了眼钟,又瞄了眼丝毫没有清醒迹象的庄恕,毅然决然甩了筷子,气哼哼地拿外套准备提前出门,今天走路上班。

    于是两个姓陈的杀气四溢对峙半晌,最后化干戈为玉帛决定平分。

    可惜煎饼撕开的时候两边不对称,陈家明偷偷捏捏自己肚子上的肉,默默夹走了比较小的那一块。

    陈亦度边喝粥边翻白眼:“虚伪。”

    陈家明筷子一顿,把那小半块煎饼送进了程皓碗里。

    “我谢谢你。”程皓微笑。这么大个人在这杵了半天,现在才看到,苦啊。

    陈亦度笑眯眯吃煎饼——赢了。

    陈家明愤愤地喝粥——这人果真比较像狐狸。喝了小半碗才想起程皓还怨念着,又带着满嘴的粥去亲他,程皓面不改色地接下小炮仗的讨好,反倒是对面的陈亦度被恶心得那大半块煎饼都要吃不下了。

    所以费劲巴拉地抢过来干嘛?

2/

    吃过早餐出了门,没有人接送的赵启平不急不慢地徒步到了医院,刚换好衣服就被科主任拽住往外跑,这才知道今天有新院长要来。

    “新院长?”赵启平进了会议室之后还是有点懵,“之前没听说啊?”

    科主任非常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关注下这方面的消息?”

    赵启平笑嘻嘻地帮他拖开椅子,“是,小的以后一定注意。”

    科主任拿他没办法,摇摇头坐下了。小赵确实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但是太聪明了,以至于很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有些事情不屑于关注,有些纠葛不屑于在意,有些手段自然也不屑于用。如果一直站在风暴外围,以他的聪慧只求个安稳自然是够用的,可是一旦走进了某个圈子,有些事就不得不去做。过高人欲妒,过洁世同嫌。这个道理不晓得小赵是不是也不屑于知道啊。科主任拿笔一下一下地敲着笔记本,突然有点不明白,自己这么一厢情愿的赏识和栽培,对赵启平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样的年轻人太难得了。

    然而赵启平现在不怎么在意科主任的想法,他刚刚瞄到了不远处的桌面上竖着个庄恕的名牌,空位左右的老教授都到齐了,庄恕却连影儿都没有。隐约听到有人在问庄恕在哪儿,语气还不是特别好。赵启平一时间有点着急,庄恕在哪儿?家里沙发上瘫着呢!要么就在半路上堵着呢!可能还顶着睡乱了的头毛……

    胡思乱想着会议室里慢慢安静下来,赵启平着急忙慌地摸手机准备给庄恕报个信,至少让他把自己捯饬好再进来,可他刚偷偷摸摸地把屏幕打开,门口已经有人在说:“庄教授,久仰啊。”

    紧接着是庄恕冷静低沉又彬彬有礼的回应,丝毫不见慌乱,也听不出赶路的喘息,赵启平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庄恕非常从容地走进来,头发一丝不苟地英俊着,笑得非常精英且权威。

    两个人目光对上,庄恕不着痕迹地对着赵启平眨了眨眼,明显在说——你还是太嫩了。

    赵启平被打击得蔫搭搭,庄恕在位置上坐得很直,保持着冷静的微笑,实则非常想上厕所。

    新院长是一位据说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叫修敏齐,人很瘦但是很有精神,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笑得也和蔼。据说他曾在仁和胸外科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胸外的许多人才,不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就是曾受他点拨提拔的,是以这会议开得简直就像是胸外的认亲大会,连那位传说中脾气很暴躁心性很高傲的陆晨曦都乖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新院长提及不幸遇难的钟教授,和引咎辞职的傅博文时,陆晨曦眼里明显有泪光。

    赵启平百无聊赖地听着,圆眼睛一眨一眨地观察别人。

    他觉得庄恕的状态不大对。庄恕这个人吧,平时看起来很高冷,其实心里软得要命,说白了就是闷骚那一类的。可是平时哪怕再严肃,也不会露出接近冷笑的神情。他隐藏的很好,可作为局外人的赵启平还是发现了。庄恕对这位新院长好像很有敌意啊?赵启平默默地想着,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像个大刺猬一样端坐着,在胸外科一群感激涕零的人里显得格外扎眼。

    另一个不大对劲的人是代理院长扬帆。赵启平远远见过他几次,也接受过很多次由他下达的工作调动,这人吧,大老远走过来就飘着股商人的铜臭味儿,精明且狡猾,惯于算计,却说不上奸诈,也不是唯利是图,毕竟在处理医患关系以及各种事宜时,扬帆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今天的扬帆好像是来看戏的。嘴角的笑不知该说是讽刺,还是自嘲。他偶尔会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庄恕,眼神里有担忧、同情、怜悯、可惜,还有一点点看好戏的期待。

    不看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出大戏啊。

    庄恕突然抬眼看了下这边,赵启平被他那一眼唬得默默地收回了视线。行吧,你们这些高级玩家的骚操作我就不乱分析了,反正我道行不够。

    会议临近结束时,宣布了一系列人事变动。赵启平已经快撑不住了,努力地撑开眼皮昏昏欲睡地听着,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扬帆任胸外科主任,陆晨曦任副主任,而庄恕则作为外聘专家协助扬帆进行日常工作。

    庄恕神色自若,扬帆依旧微笑,陆晨曦惶恐不解。

    你们胸外科,挺有意思啊。赵启平默默地在心里发弹幕,结果弹幕还没跑到底,就被院长点了名。

    “年轻人就要有勇气,有冲劲,像骨科的小赵,我也听说了……”

    赵启平难得有些昏头昏脑,也没仔细听后面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跟院长这一对视,后背炸了一片毛,心里也毛毛的。等这一段过去,转过脸就看到庄恕正看着自己,还是在笑,只是很欣慰的样子。

    会议结束后,赵启平落在队伍后面出了会议室,临走前瞥一眼庄恕,他正跟院长交谈,双方都笑得四平八稳,可是谁知道暗地里短兵相接了几个回合呢。小小的一个会议室,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3/

    同样压抑的还有陈家明。

    他正抱着胳膊在练习室外的走廊里来回地转圈儿,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转回来。练习室里乔伊林带着其他人在训练,门口靠着方振寒。这小子一如既往的喜怒难辨,本来就长的头发又长了些,前几天还有心情扎起来,今天披头散发的就来了,黑色头发下一张苍白的脸,脸上一双泛红的眼,看起来要多阴郁有多阴郁。

    陈家明在走廊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跟脚底踩雷似的走到方振寒身边,把他藏在裤兜里的手抓起来,细白的手腕上有几道划痕,浅的已经结了痂,划得深的还鲜红着,避开了动脉,但是看着触目惊心。

    “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陈家明把他拉到走廊尽头,压低了声音问他,“节目快开始录制了,你好好的别出岔子好吗?”

    “不疼。”方振寒把手收回来,又默默地揣进了兜里。

    “你自己弄的?”陈家明又问。

    方振寒没答话。

    陈家明真是拿他没办法,这小子跟他上司的那些私人纠葛他是一点都不想管,可是公司正在转型的节骨眼儿上,绝对不会容许有这么一个送出去影响形象的人在。而且,陈家明是真的担心他,从把他接到手里的那一天开始。就好像学校里的班主任总要碰到那么几个费神伤脑筋的,他陈家明碰到的就是方振寒。

    “你最近还住宿舍吗?”陈家明问道。

    方振寒摇了摇头。

    陈家明沉默了。

    “老师,你不用管我。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我会调整好的。”

    “可是我不认为你能调整好。”陈家明抱着胳膊靠在走廊的另一面墙上,镜片反了反窗外的光,“割腕这事儿,你说是大是小?”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陈家明在这种长久的沉默里感到无能为力。前段时间,方振寒还知道要请假去看心理医生,偶尔还能冲他们真心实意地笑一下,舞台状态也几乎是完美。可现在就好像是力量反噬一样,状态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差,时常一发呆就是半天,谁都没办法。

    “……你这样自己一个人住……”

    “不是一个人住。”方振寒低着头,“我跟……”

    “好了。”陈家明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不管这两个人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进去吧,我下午带你去医院。”

    方振寒抬起头,眼里带了点恳求,“不要。”

    “带你去看伤,你想留疤吗?”

    “……谢谢。”

    “进去吧。”陈家明叹了口气,替他拉开了门。

    掩上练习室的门之后,陈家明深吸一口气,迈着步子去了陈焕的办公室。

    男人依旧是衣冠周正彬彬有礼的模样,陈家明没看他的脸,直接问道:“方振寒现在什么状态你知道吗?”

    男人放下手里的笔,笑得很温和,“已经在治疗了,而且他向我保证了不会影响工作。”

    陈家明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确定他现在的状态不叫影响工作?”

    “我认为他的舞台状态非常好。”

    陈焕正了正自己的领带结,又问道:“陈老师,您知道这样给我反应方振寒的状态,可能会直接影响他的后续工作吗?而且,您知道这份工作以及这个机会对方振寒来说有多重要吗?”

    他的话不疾不徐,却一个一个字敲在了陈家明心尖上。这几句话精炼一下,也不过是——别人有自己的选择,局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

    这算是闲事吗?眼睁睁看着自己欣赏看好的孩子选了条难走又自我折磨的路,他不该帮帮他吗?他不该给他点意见吗?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无视别人背后的负担和这么做的理由?

    这场谈话终结于陈家明的摔门而走,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生气。

4/

    傍晚,赵启平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庄恕的电话。

    划开之后就是庄恕拿着腔调的揶揄:“小赵啊,下班了一起走吗?”

    赵启平顿时回嘴:“你滚蛋。”早晨会议上被点名的事已经传遍了骨科,同事们看他的眼神总有些不对劲,科主任倒是笑得很含蓄,赵启平一见他就咬后槽牙,磨牙声嚯嚯响——把人上赶着往风口浪尖推,真是有良心。

    庄恕少有的还大笑了两声,让他五分钟之后去车库。赵启平巴不得立刻就走,回想起今日一整天的如芒在背,辞职的心都有了。

    赵启平家里几个哥哥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大哥二哥自不必说,三哥那么多年查案审讯的经验也不是白混的,哪怕向来让着他,但真要使坏的话,赵启平是半点胜算都没有的。在哥哥们各种算计人的耳濡目染之下,赵启平却依旧对这些搬弄人心的事敬而远之。季白也不是不担心他,只是再担心也没办法。

    对这些算计碾压,今天可算是开眼界了。赵启平心有余悸地往车库走。

    结果走到半路,才发现今天要渡的劫可不止这一个。

    正撞上曲筱绡出院,她出院也就罢了,身后除了安迪,还有个姚滨。而安迪正一手推着轮椅,一手冲自己挥得很用力,很热情。

    赵启平连捂脸溜走的机会都没有,只得硬着头皮,迎着姚滨剑芒似的目光走过去。

    看看姚大少垂在身侧的拳头,赵启平真的很想提前捂住脸——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可就真的破相了。

    “小赵医生。”安迪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赵启平却在这个笑容里看出了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心里再紧张架势也不能丢,赵启平挎着包堪称优雅迷人地回了她一个微笑,“你好。”

    曲筱绡看了他一眼,略略点了点头,转而小声催着安迪往前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姚滨开了口,“哦,小赵医生,久仰大名了。”

    赵启平还是微笑,“姚先生。”

    姚滨向来看不惯他这种笑,只觉得虚伪做作得很,一时恨不得把他那层皮扒下来,可是碍着曲筱绡还在,实在不好动手,只把拳头拧得咔咔响,连带着说话也是磨着牙说的,“不就是小赵医生嘛,有什么好稀罕的。”

    “姚滨。”曲筱绡本不想再与赵启平有什么交集,可姚滨不知怎么就跟盯上了人家似的,死咬着不放,“回去了好吗?”

    曲筱绡这话带了点不耐烦,可姚滨听来就像是她憋着多少委屈似的,更加忍不住了,路过赵启平身边的时候,咬着牙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人的娘炮小白脸儿吗?有什么可清高的?”

    曲筱绡也没想到姚滨会这样口不择言,赶紧去看赵启平的脸色,可还没等她把脸转过去,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响亮又尖锐的声音,跟刀片划过玻璃似的,还在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里荡了好几圈。

    “说赵启平娘是吧?娘得过我吗?!”

    赵启平震惊的回过头,昏暗的灯光下陈家明跟走T台似的昂首阔步走过来了,交叉步踩得稳而有力,手臂垂在身侧晃得很有节奏可肩背还是直的,这架势这气场,赵启平简直想给他鼓鼓掌。

    姚滨显然也被突然杀出来的陈家明吓了一跳,等人走到跟前了也说不出话来。安迪瞅准了这个时机,推着被吵得头疼的曲筱绡往停车的地方走。

    赵启平很快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拦住还准备开口的陈家明,见安迪她们走远了才按捺着脾气跟姚滨说:“我跟曲筱绡的事,对我们两个来说,已经结束了。如果你真的心疼她,不如多关心下如何帮她更好地做术后恢复,以及,你觉得一直在她面前提我的名字,她就会高兴吗?如果你只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不好意思,我赵启平就是这样——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打一场?”

    姚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赵启平就是这点特别讨人厌,别人在意的事,到了他眼里总是轻飘飘的。这时候跟他动手显得掉价,再这么吵下去又难免让曲筱绡不快——赵启平说得竟然还有点道理。姚滨最后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赵启平总算是松了口气,拍拍陈家明的肩:“谢谢你。——你怎么来了?”下意识就扶着陈家明上下打量,全然忘了这人刚才中气十足步履如风。

    陈家明反倒突然有些扭捏,“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赵启平哭笑不得:“添什么麻烦?你不出来我就真得跟他动手了。”他拍拍陈家明的肩膀,眼尖地看到远处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他也不便多问,“你有事就去忙,早点回家,今晚我跟老庄做饭。”

    陈家明撇撇嘴,撒娇似的抱住他。赵启平看出他今天心情格外压抑,于是很用力地拍了拍他,哄着说道:“去吧。”

    陈家明这才转身走了。

    赵启平长长地松了口气,准备去找庄恕的车,不远处有车灯适时地亮了亮,赵启平下意识走了过去。走到半路就后悔了,那靠在车边的人,跟庄恕七八分相似,可手上的夹板已经大声说出了他的名字——

    谭宗明。

5/

    “小赵医生。”

    小赵医生心很累,不想说话。谭宗明这语气里都是满满的笑意,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想必刚才那出闹剧也收进眼底吧,今天的谭总趴水里暗戳戳偷看了吗?趴了。赵启平恶狠狠地想。

    “一起吃个饭?”谭宗明又问。

    他俩的距离不近不远,赵启平停下脚步,准备回绝,“谢谢……我……”

    “你今天不回去吃饭呀?”又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赵启平闭了闭眼睛,克制住自己一个回旋踢的冲动。庄恕从他身后走过来,跟谭宗明打了个照面,两人很客套地点了点头,庄恕拍拍赵启平的背,轻声笑道:“别玩太晚,早点回家。”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脚步轻快的走了。

    倒是谭宗明望着赵启平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有趣,说不出什么情绪更多些,总之是幽深暗沉的,隐隐有些威迫感。赵启平却是不怕的,抱着胳膊离他不远不近地站着,大有下一刻就转身离开走路回家的架势。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地拉锯了半晌,谭宗明最后还是放软了声音:“一起吃个饭吧?”

    赵启平走到车门边的时候,庄恕的车子正好过来,很愉快的按了两声喇叭之后扬长而去。赵启平手扶着车门,很想对他比中指——庄教授被降了职还那么开心,请问是哪里出了问题?

    谭宗明眯起眼睛盯着庄恕的车尾,有那么点大敌当前的危机感。

    车子轻巧地滑进傍晚的暮色中,赵启平一如既往地望着车窗外发呆。谭宗明瞄瞄他,仿佛看见一只闹脾气的小狮子正拿背脊对着自己,可耳朵还竖起来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尾巴也一扫一扫的,让人又想哄他,又想逗他。谭宗明想了想,问道:“想去吃什么?”

    “不想吃东西。”赵启平转过脸很认真地盯着他,“随便找家酒吧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谭宗明皱起眉头,“不吃饭怎么行?”

    赵启平懒得理他。

    谭宗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公司里的同事请教下如何给猫科动物顺毛,可赵启平冲着他耍脾气他也挺开心的,至少比当初皮笑肉不笑的生疏要好。谭宗明又隐隐觉得赵启平闹起脾气来的风格很有些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曾经见到过。这个念头只在谭宗明脑海里盘桓了一下就飘远了,还没等他开口,赵启平已经叫住司机,在路边停了车。

    夜幕刚落下来,年轻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奏起了醉生梦死的序曲。

    赵启平一见酒吧大门眼睛就眯了起来,明明滴酒未沾却好像已经喝醉了一样,打开车门前期待又克制地冲谭宗明眨了眨眼,抿起一个调皮的笑,仿佛刚才闹脾气的那个人不是他,“我先走了。”

    谭宗明抿着嘴角看着他,没开口。车门被打开又关上,赵启平隔着车窗冲谭宗明飞了个吻。大鳄觉得心尖上被狮子爪狠狠地拍了一下,可小狮子已经甩着尾巴走远了。

    于是大鳄追着狮子的步伐划到岸边,又突然慢慢地退了回去。

    谭宗明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催着车子默默地离开。赵启平数着步子走到酒吧门口回过头,结果只看到一个潇洒离去的车尾。小赵医生顿时面无表情地站在冷风里,今天也很想知道谭总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有问题硬憋着不问,有话拐着十八个弯说,最后给了他机会追上来把话说开,结果人家自认为很识相地跑了?

    难道养生餐比我赵启平还有吸引力吗?!

    赵启平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最后还是拦了辆车直接回家。

    今天过得实在是太糟心了。

6/

    结果好容易熬过了大堵车回到家,饭桌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只坐了庄恕和陈亦度,两个人沉默地吃饭,听到赵启平开门的响动都看过来,一个惊讶一个高兴。

    “你不是跟那谁……”庄恕开口。

    “打住。”赵启平恶狠狠地把包摔到了沙发上,自己踩着拖鞋进厨房拿碗筷,“家明和程皓呢?都没回来啊?”

    陈亦度捧着碗鼓着腮帮子反问他:“他俩是在闹什么呢?怎么不回来也不发个信息啊?”

    “估计都有事要处理吧。”赵启平想起在车库里远远地等着陈家明的那个身影,含混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一边舀汤一边问陈亦度,“你呢?今天又没出门?”

    陈亦度叼着筷子尖儿眯起眼,有点小得意地笑,“店里快开张啦,今天出去了一趟。”

    他每次这么笑的时候,身后就像是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左右晃荡,嘚瑟又机灵,跟平时高傲冷清的样子很不一样。赵启平端着碗往陈亦度身后看了看,总想拽拽他的狐狸尾巴,但是也真心为他高兴:“那先恭喜你啊。——冬天都快到了,你确定你的婚纱生意做得起来?”

    庄恕在一边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

    陈亦度笑眯眯,“的确,毕竟又不是只做上海或者国内的生意嘛,总要看得长远一点。”

    “嗯,是我目光短浅了。”赵启平皱了皱鼻子,埋头吃饭。陈亦度敏锐的发觉他这语气怪怪的,带着深深的怨念和不爽,于是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庄恕,庄恕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小孩儿闹脾气呢,别往上撞。

    陈亦度看着赵启平的目光里立刻就带了点同情。

    饭后,赵启平钻进厨房里刷锅刷碗,陈亦度贼兮兮地把庄恕拖到了阳台上,悄悄问:“品平今晚是……”

    “大概是,”庄恕斟酌了一下,很委婉的说,“碰到个看上眼的但是又不怎么开窍的吧。”

    陈亦度看着赵启平的目光更加饱含同情了。


———TBC———

对不起QAQ 这次真的拖了好久QAQ

但是至少保住了月更【我闭嘴。

看着断掉的大纲发愁.jpg。

激情开坑一时爽,事后填土火葬场OTZ

评论(17)

热度(66)